學達書庫 > 畢格斯 > 廣告欄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
|
咕噥了幾句道別的話之後,他與頹喪的老人走了出去。街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之後,我立即跑到電話前,撥通了休斯上校給我的電話號碼。當電話中傳來上校的聲音時,我頓時感到松了一口氣。我對他講我必須即刻見到他。他回答說,恰好他剛要動身上我這兒來。 上校到來前的這半個小時中,我像著了魔似地來回走動著。他剛邁進我的房門,我就向他傾訴了這兩次不同尋常的來訪。他對那女人的來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問我是否能說出她的長相。當我提到丁香花的香味時他笑了。在談到小弗雷澤·弗裡爾荒唐的要求時,他吹起了口哨。 「天哪!」他說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過,我並不感到意外。這小夥子有血性。」 「可是,我該怎麼做?」我問道。 休斯上校笑了笑。 「你做什麼無關緊要,」他說,「諾曼·弗雷澤·弗裡爾沒有殺他哥哥,到時候會得到證明的。」他考慮了片刻。「佈雷無疑願意讓你改證詞,因為他正在竭力把罪名加到中尉頭上。總之,假如我是你的話,我想明天機會到來時我會去迎合巡長的心願。」 「你的意思是說——對他講我對打鬥的時間不再那麼肯定?」 「一點不錯。我向你保證,小弗雷澤·弗裡爾不會因為你這樣做而永遠洗不清罪名,而且你無意中會幫了我的忙。」 「那好吧,」我說,「但是我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的,當然不明白。但願我能告訴你,可是我不能。我可以對你講,這件事——弗雷澤·弗裡爾上尉之死——被陸軍部當作頭等重要的大事來看待。恰好追捕兇手是分兵兩路來進行的——一路是由佈雷,另一路是由我。佈雷一點也不知道我正在辦這樁案子,我想讓他蒙在鼓裡的時間盡可能地長一些。對於這兩起調查你可以選擇其一。」 「我想,」我說道,「我願意選你而不選佈雷。」 「好樣的!」他回答說,「你沒選錯。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幫一把,也就是因為這一原因,在你打電話之前,我正準備動身來這兒。我想你記得那位自稱阿奇博爾德·恩賴特的傢伙——讓你捎信給上尉的那個人,你能夠認出他?」 「我肯定能認出他。」我說。 「那麼,如果你能抽出一個小時同我走一趟,就戴上你的帽子。」 就這樣,卡爾頓飯店的小姐,我剛剛去了一趟萊姆豪斯。你不會知道萊姆豪斯在什麼地方,而且我相信你永遠不會知道。那裡風景如畫,但令人作嘔;那裡景色絢麗,但卻充滿邪惡。那裡散發出的奇特香味仍然佈滿著我的鼻孔,它那兇險之像仍舊停留在我的眼前。這就是倫敦的唐人街——萊姆豪斯。它所在的位置是城市渣滓雲集的地方——西印度碼頭路是它的主幹,這裡會讓人聯想到見不得人的勾當和一派胡言的騙人把戲。不僅野蠻的行為極其古怪的中國人在其燈光昏暗的小巷中胡混,而且地球上的渣滓,不同膚色不同地區的渣滓,都跑到這裡鬼混。阿拉伯人、印度人、馬來亞人、日本人,來自剛果的黑人,來自斯堪的那維亞的有教養的人——你在那裡都可能遇到——全是在七大洋航行的輪船留下的排泄物。那裡滿街的酒鬼,口袋裡裝著錢,尋找他們最喜歡的罪惡;對那些吸鴉片成癮的人來說,可以隨時光顧那種有營業燈招牌的地方。 我們,也就是休斯上校和我,去了那裡。我們沿著狹窄的堤道走著,偶爾有陰暗的商店照出一點微弱的黃光,大部分時候都是漆黑一片,因為沿街的護窗板關得緊緊的,幾乎一絲縫都不透。終於我們來到了哈裡·桑·利開的所謂的餐館,站在黑暗的門道外面的陰影裡。我們等了十到十五分鐘,這時一個男人從堤道走過來,在餐館門前收住了腳步。他那紳士風度的走路姿勢有點似曾相識。那盞表示哈裡·桑經營的真正業務的燈所照出的微弱燈光照亮了他蒼白的面孔,我知道我上次見到他是在因特拉肯的那個涼爽的夜晚,萊姆豪斯在那裡呆不了片刻,少女峰會一臉慍色的。 「恩賴特?」休斯低聲說。 「千真萬確!」我說。 這時另一個人拖著腳步從街上走了過來,在上校面前突然立直了身子等待著。 「跟著他,」休斯溫和地說,「別讓他從你眼皮下溜掉。」 「好的,先生。」那人說道。他敬了個禮,爬上了階梯,在那扇黑洞洞的壓抑的店門前吹著悅耳的口哨。 米爾沃港區的大鐘敲響了十一點鐘時,我和上校搭上了一輛公共汽車,它將把我們載回一個更光明更愉快的倫敦。休斯在車上極少開口,他又一次囑咐我第二天要迎合佈雷巡長,而後在斯特蘭德大街與我分了手。 所以,我的小姐,我現在坐在我的書房裡,等待馬上就要來到的那最為重要的一天。整整一個晚上,真的。一位帶著丁香花的香味的女人曾威脅說,如果我不說謊,我的後果將極其不妙。一位漂亮的年輕中尉懇請我為了他家說同樣的謊,這樣可以使他肯定被捕坐牢。還有,我今夜下了一次地獄,我看到因特拉肯的阿奇博爾德·恩賴特在與魔鬼密謀。 我想我應該上床睡覺了,但是我知道我睡不著。毫無疑問,明天將是上尉被害這一事件中一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而我又一次要違背自己的意願,沮喪地去扮演主角。 此時,這座灰暗悲傷的大城市的交響曲己接近尾聲,只有遠方傳來的哼哼聲,因為已經將近午夜。我將把這封信寄給你——也許是急送給你,因為我在倫敦;然後我將在我昏暗的房間中等待黎明的到來。而在我等待的時候,我不會總是去想上尉、上尉的兄弟、休斯、萊姆豪斯以及恩賴特,而是時不時地——噢,時時地——想到你。 我在上一封信中曾譏笑那種認為要發生大戰的想法。但當今夜從萊姆豪斯回來時,我們從報紙上得知,德國皇帝已經簽署了動員令。奧地利捲入了,塞爾維亞捲入了,德國、俄國及法國也捲入了。休斯告訴我,英國不久也會參戰,我想這話不會有詐。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這一前景正在陰森地逼近我們。我祈求戰爭至少為你保留僅有的幸福。 因為,我的小姐,當我寫晚安的時候,我邊寫邊大聲地念出來。我的聲音中還有更多的東西,我現在不敢對你講。 廣告欄男子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