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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陶小瑛故作神秘地向他使了個眼色說:「請你別這麼大聲,到那邊去,讓我告訴你吧!」

  許大昌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身上,才跟著她走過去,在供提款人等候長沙發上坐了下來,悻然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陶小瑛卻從容不迫地打開了手提包,取出包香煙來,自己先銜了支在嘴上,忽將煙包遞過去說:「許老闆抽煙嗎?」

  「謝射,我自己有!」許大昌從口袋裡掏出了香煙和打火機,居然很禮貌地先替她點了,然後自己才點。

  陶小瑛又將煙遞向那四名寸步不離的大漢,嫣然一笑說:「你們總可以賞個臉,抽支我的癟腳香煙吧!」

  四名大漢雖不好意思拒絕,但仍然看了看許大昌,見他沒有表示阻止,才受寵若驚地各自取了一支。

  「陶小姐這麼年輕,也學會了抽香煙?」許大昌忽然好奇地問。

  陶小瑛猛吸了兩口,突然一聲嗆咳,把煙故意噴向了許大昌臉上,忙歉然一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剛學抽不久,你看當場就出了洋相……」

  許大昌笑笑說:「沒關係!不過陶小姐剛學抽煙,不應該抽這種牌子,這種煙太凶了,我都抽不習慣……」

  陶小瑛趁機說:「許老闆,你的大概淡一點,我們換支試試看好嗎?」說時已把嘴上那支印有口紅的取下,笑著遞了過去。

  男人似乎都對口紅發生興趣,尤其許大昌是個嗜賭好色的老光棍,雖然對方的年紀足以作他的女兒,但她畢竟是個年輕漂亮的少女。

  在笑臉的攻勢之下,他哪會懷疑這支香煙有問題,銜上嘴就連連猛吸,似乎要把口紅和香津全部吸收。不料就這一連幾口煙,已使他渾渾噩噩起來。

  本來他是要問陶小瑛,支票有什麼麻煩,而這時幾口煙一抽,竟然連自己來銀行坐在這裡幹什麼都莫名其妙了。

  陶小瑛眼看那四名大漢,一個個也站在那裡發起呆來,心知時機已到,立即向許大昌說:「把你身上的支票拿給我看看!」

  許大昌不由自主,立即從身上掏出那張支票,遞了過去。陶小瑛接過手就放進手提包,他居然並不阻止,好像是應該交給她的。

  支票一到手,她便吩咐說:「許老闆,現在你把他們帶到大門口去等著,如果看見我父親或我母親,就趕快告訴他們,羅女士已經通知銀行止付了,叫他們不要進來!」

  「是!羅女士已經通知銀行止付了,叫他們不要進來……」許大昌仿佛夢吃似地,喃喃複誦著,站起來帶著四個神情木然的大漢,逕自走向了大門口。

  幾乎在他們走出門口的同時,一輛轎車飛駛而至,車上除了陶文士夫婦,還有黃傑克、張約翰及兩個洋紳士,一共六個人同乘一車。

  洋紳士中的一個就是保羅,車剛一停,他就發現了羅漪萍昨晚親自駕駛,載他同返花園道的那輛豪華轎車,不由地把手一指,驚聲說:「那是那寡婦的車子呀!」

  車上的幾個人均暗自一驚,只有陶文士夫婦無動於衷,因為他們已被催眠。

  「怎麼辦?」擔任駕駛的張約翰急問,似乎準備情況不對就把車開走,所以引擎沒敢熄火。

  黃傑克猶豫了一下,始當機立斷地說:「先讓陶太太拿張支票進去試試,我跟著她進去!」

  支票就在他自己身上,當即取出來撕下一張,票額居然是一百萬美金。

  這傢伙為了安全起見,把其餘的支票給了保羅,才帶著任憑擺佈的陶太太下車,提了只旅行袋進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許大昌迎面攔住,阻止說:「陶太太,羅女士已經通知銀行止付,你們不要進去!」

  黃傑克不認識他,搶步上前問:「喂,你這傢伙是幹什麼的?」

  許大昌毫無表情地回答:「我這傢伙是『大昌銀樓』的老闆……」

  黃傑克「哦」了一聲,急問:「姓羅的女人真在裡面?」

  「羅女士已經通知銀行止付。」許大昌又背誦起來:「你們不要……」

  黃傑克突然發現這傢伙的兩眼失神,臉上表情呆滯,猛可恍然大悟,看出了他也被催眠。

  於是他想到這可能是鄭傑搞的鬼,因為無法及時把那富孀救醒,所以企圖用這疑兵之計,嚇阻他們不敢進去取款。

  念及于此,黃傑克頓時精神一振,認為毫無顧忌了,將許大昌一把推開,帶著陶太太從大門裡走。

  誰知剛走進去,突見一個年輕紳士迎了上來,赫然就是鄭傑!

  黃傑克暗自一驚,但他極力保持鎮定,有恃無恐地冷笑一聲說:「哼!你這小子倒真是陰魂不散呢!」

  鄭傑笑笑說:「老兄,現在我知道你身上帶著支票來的,如果我們動起手來,有人替我作證,說你搶了我的錢。鬧到警署裡去是什麼結果,你想像得到嗎?」

  「笑話!」黃傑克不屑地說:「憑我會搶你這窮小子的錢,誰也不會相信!」

  「但有人指證就不同了!」鄭傑說:「而且我相信,你們誰也不敢跟我對簿公堂,所以……」

  黃傑克不甘示弱地說:「誰替你作證人?」

  鄭傑把手一指說:「喏,我的證人來啦!」

  黃傑克回頭一看,正走過來的竟是陶小瑛。

  他居然有恃無恐地冷笑說:「你們這一套把戲倒玩的不錯,不過陶文士還在外面的車上,如果十分鐘後我還沒取到錢出去,陶小姐就準備披麻帶孝吧!」

  鄭傑也報以冷笑說:「老兄大概一腦門都是錢,但你必須離開了香港,到手的才能算是錢,否則還是奶媽抱孩子——人家的!」

  「你究竟打算怎麼樣?」黃傑克怒問。

  鄭傑這才直截了當地說:「很簡單,你們想離開香港,就放出陶小姐的父親,還出那兩本空白支票簿。否則你老兄既別想走出這銀行大門,還有那個洋鬼子也在我們手裡,他已親筆寫了張自供,把你們的一切都寫在了上面。憑這張東西,大概足以使你們出不了境吧!」

  黃傑克竟沒想到會有這一著,如果那落在他們手裡的洋紳士,當真在被催眠狀態下,親筆寫了張自供,對方就等於擊中了「金鼠隊」的要害。只要一交給警方,他們這十二個豈不被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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