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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高振飛看得正過癮,連頭都沒有回,只把手連連搖了幾下,示意她不要出聲,打擾了他的觀賞。

  蘇麗文一氣之下,繞過沙發,走到電視機旁,伸手就把電視關了。

  高振飛大為掃興地說:「你真搗蛋,人家正看得起勁……」

  蘇麗文忿聲說:「這鬼節目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也想跟『賽門』一樣,喜歡用一雙拳頭,專門多管閒事?」

  高振飛豪氣遄飛地說:「那得看是什麼情形哪,像他遇到的這些不法之徒,我真恨不得跳進電視機裡去,助他一臂之力,把那些壞蛋打個落花流水,那才解恨呢!」

  蘇麗文把嘴一撇說:「怪不得你今晚會大顯身手!只可惜你這個人有點虎頭蛇尾,做事不夠徹底!」

  高振飛笑問:「你是不是認為,我應該趕盡殺絕,那才叫徹底?」

  蘇麗文走到他面前說:「至少你不應該自己拉的屎,讓別人去擦屁股!」

  高振飛想不到這麼「正點」的女人,嘴裡居然不乾淨,說出這麼粗的話來,實在有些刺耳。

  不由啞然失笑說:「蘇小姐,你說的話未免太難聽了吧?不過我姓高的向來很重義氣,自信還不至於像你所說的,會做出自己拉屎,讓別人去擦屁股的事情來!」

  「那麼我問你。」蘇麗文冷聲說:「今晚張二爺的人本來是占盡上風的,結果讓你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人仰馬翻,你認為張二爺會把這個恨,記在誰頭上?」

  高振飛直率地說:「他不妨把這個恨記在我姓高的頭上,但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誰教他們處處相逼,陷害我吃上人命官司,那可怪不得我呀!」

  「那不就結啦!」蘇麗文趁機說:「你既然也知道,那張二爺准會記上你的恨,現在他卻來個柿子揀軟的吃,找上了老吳,這不是找錯了對象?」

  「這……」高振飛訥訥他說不出話了。

  蘇麗文又是一聲冷笑說:「這就叫作偷牛的腿快,拔樁的反而被抓了!」

  高振飛經不起她一再相激,霍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振聲說:「冤有頭,債有主,讓他們來找我好啦!」

  蘇麗文心裡暗喜,果然不出她所料,高振飛雖不為女色所惑,卻經不起她的激將法。三言兩語就激起了他的男兒氣概,表現出英雄本色。

  但她表面上居然不動聲色,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你還是繼續看你的電視節目吧,人家張二爺早已帶著大批人馬,混進了『天堂招待所』。這時候大概已經把那裡打了個稀裡嘩啦,根本不可能找到你的。反正倒楣的是老吳,與我無關痛癢,我也閑著沒事,可以陪你看看電視……哦,對了,《七海遊俠》的節目還沒完吧?」

  說著,她竟又走回去,當真扭開了電視!

  高振飛哪知她是故意作態,表示置身事外,當即毅然說:「我現在馬上趕到『天堂招待所』去!」

  蘇麗文正中下懷,情不自禁地興奮說:「你真的要去?」

  不料高振飛洞悉她的陰謀,冷冷地說:「蘇小姐,你也不必做作了,繞了半天的圈子,你無非就是要我趕去,乾脆直截了當他說明多好,何必浪費許多時間!」

  蘇麗文頓時面紅耳赤,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振飛冷笑一聲說:「不管你的用意是什麼,反正老吳已經聘我做了『天堂招待所』的副經理,光吃飯不幹活是說不過去的,我總得去看看。常言說得好,『得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你說是嗎?哈哈,再見!」

  說罷,他掉頭就出了客廳。

  蘇麗文怔了怔,連忙追到門口,大聲叮囑他:「張二爺的手段狠毒,你得當心呀!」

  高振飛連理都不理她,一直走出了巷子。

  出巷口,正好攔住一輛「的士」,他便登車吩咐司機,直趨名園西街而去……

  今晚「天堂招待所」樓下的酒吧,生意特別興隆,幾乎是座無虛席。

  如果是平常,能有這麼好的生意,負責酒吧的「斜眼蔡」定會樂不可支,笑口常開的。

  但今晚卻不然,他始終就在提心吊膽,似乎意識酒吧裡將會出事。所以一直坐在靠近門口的一個位子上,嚴密注視著進來的每一個客人,以及整個酒吧裡的動靜。

  忽然間,來了兩個特別惹眼的客人,一個是年近五旬的瘦高個子,瘦削的一張臉,三角眼加上個鷹鉤鼻子,嘴角向下彎,一雙招風耳朵。相書上說,這種人必是個老奸巨猾、善用心計的難纏人物。

  跟他一起來的,則是滿臉橫肉、濃眉大眼、光頭的粗獷大漢。

  他們雖是其貌不揚,卻穿得非常講究,都是西裝革履,儼然一派紳士的架式。

  「斜眼蔡」正斜著眼睛,暗向這兩個客人打量,忖度著他們的身份,突然有個漢子用臂時輕碰了他一下,緊張萬分地輕聲說:「那個光頭的傢伙,就是澳門有名的狠角色——九頭鷹方彪!」

  「斜眼蔡」詭然輕問:「你怎麼知道?」

  那漢子說:「以前我在澳門賭館裡『幫場子』,有一次沒摸清他的身份,說話不小心得罪了他,挨過他一頓狠揍,這一輩子也記得!」

  「斜眼蔡」看他們大搖大擺地從面前走過,暗向那瘦高個背後一指,問:「這傢伙你認不認識?」

  那漢子回答說:「我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人,不過聽說方彪經常陪張二爺來香港,他很可能就是張二爺!」

  「斜眼蔡」頓時暗吃一驚,因為他知道,老吳剛才匆匆忙忙趕出去,就是去跟張二爺談生意的。

  老吳去了不少時候,到現在尚未回來,酒吧裡正有些情形不對勁,張二爺和方彪卻不速而至。尤其發覺在座的客人們,都在暗向他們打著招呼,由此可見,這批人很可能是存心來鬧事的。

  「斜眼蔡」心知不妙,趕緊溜出酒吧,匆匆到了樓上的經理室,撥了個電話到蘇麗文那裡,想打聽老吳的行蹤。

  接電話的是高振飛,「斜眼蔡」一聽老吳正好在蘇麗文處,頓時如獲救兵。等老吳接了電話,他立刻把這邊的情形告訴老吳,要老吳儘快趕回去。

  掛上電話後,他又急急忙忙趕到了樓下。

  這時候,酒吧裡那個半圓型的小舞臺上,正由一名舞娘出場表演脫衣舞助興。

  平常生意不好,客人小貓三隻五隻,舞娘表演也提不起勁,總是沒精打采地,如同應付差事似的。

  今晚盛況空前,座無虛設,舞娘還沒摸清情況,不知道將要出事。眼看高朋滿座,準備特別賣勁地脫他一番。

  誰知她才一出場,走上舞臺,就聽得噓聲四起,居然向她大開「汽水」!

  舞娘仍不以為意,認為一定是自己身上穿得太多了,以致使客人們倒胃口。

  本來她總是上來先舞一番,然後才開始把身上的衣服,逐漸地脫下。今晚一看情形不對,在座的都是些「急猴猴」的朋友,她只好投其所好,馬上就把夜禮服脫掉,先亮一亮相。

  但是,她完全會錯了意,這些人根本不是來飽眼福,而是存心來尋釁的。不要說她身上還留著三角褲和乳罩,就是脫個一絲不掛,也是壓不下滿場的譁然。

  舞娘一急,忙把三角褲也脫了,全身已等於赤裸裸的,僅只剩下雙峰上的兩朵金花,和最神秘處的一瓣金葉。

  這種點綴是警法有明文規定,必需保留的,否則當以傷害風化論罪!

  可是酒客們仍不滿足,非但噓聲大起,叫嚷著:「脫!脫!」

  「脫光它!」

  甚至於將酒杯、酒瓶,齊向舞臺擲去,全場頓時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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