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張學良傳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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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蔣氏被扣西安的情況,這裡所說的僅是很少的一部分,其餘與張學良關係不大的從略;後期有些情況,容後再敘。我們還是再來看看在西京招待所的那批國民黨軍政要員被扣押的現場實況吧。 原來,在臨潼槍戰方興未艾之時,以宋文梅為指揮官的特務營的一部分官兵,就直撲西京招待所了。這次突襲,幹脆利落,除了國民黨史料編纂委員會主任邵元沖因不明真相,企圖越牆逃走,被流彈擊中,不治身死外,其餘人員均被扣押,無一漏脫。 宋文梅是這一軍事行動的組織者和目擊者之一,據他說,那天「包圍西京招待所後,天已快亮。我命李錦峰(特務營一連長——引者)在外面負責嚴密監視,不准任何人出招待所。然後挑選十多個戰士,帶著他們沖進招待所內。當我進去後,又有三十多個戰士跟著沖進來,迅速解除了那些軍政要員及其衛士的武裝。除一些女眷可以留在自己的房間裡外,我們將招待所中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餐廳內,並立即進行查點。當時查到的有:陳調元、衛立煌、蔣鼎文、蔣作賓、朱紹良、蔣鋤歐、蔣伯誠、陳繼承、蔣百里、薩鎮冰、張沖。此外,還有蔣介石的特務機關軍統局的幾個高級幹部。 經過一再查點,沒有找到陳誠、邵元沖和萬耀煌等三人。我們分頭在所內進行嚴密搜索,後由我營的班長汪國鑫在大餐廳後面的燒火室一個木箱裡找到了陳誠。汪的身體非常魁梧,他找到了陳誠以後,抓著陳的衣領來見我,說:『營長,這不是陳誠嗎?』陳當時臉色蒼白,形容尷尬,由於過份害怕,腿軟無力。我便扶他坐在椅上,自始至終,他都俯首呆坐。萬耀煌是在住有女眷的房子裡找到的,他藏在他妻子房裡的櫥櫃中。至於邵元沖,他原來住在招待所樓下南排臥室,在槍聲大作時,因不明事變真相,企圖越牆逃走,又不聽士兵的制止,當逃至招待所西面革命公園東邊圍牆時,被流彈打倒。經李錦峰連長報告後,我立刻去看,邵已不省人事。我立即命令用擔架將他送到省立醫院治療,但到醫院不久,便死亡了。」⑥ ⑥宋文梅:《我所經歷的西安事變》,見《西安事變親歷記》,中國文史出版社1986年1月出版。 宋文梅的回憶,使我們對五十多年前發生在西京招待所這場小小的事變的真實情況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但疑問也還是存在的,就說邵元沖之死吧,那時宋文梅他們對招待所的控制和包圍雖不能說密不透風,卻也是層層設防的,可已有相當年紀的邵元沖,怎麼竟能那麼快就上了招待所的牆頭?陳誠也並不是個行動很敏捷的人,為什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到了餐廳門口,並迅速藏進了一個木箱當中?對這些,世人並不都是很清楚的。但最近由於發現了西安事變時的西京招待所住宿單,這個長期使人迷惑不解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據安危在《流落海外五十年的密件》文章談:「不久前,筆者通過海淪·斯諾夫人,得到了一張珍貴的歷史證件——西安事變期間『西京招待所逐日報告單』(即住房一覽表)。國民黨軍政要員及其隨行共四十八名,於十二月十日下榻該所。原來。在一樓陳誠住一百一十四號房間,位於樓房南部,距餐廳盥洗間較近;邵元沖住的一百一十三號房間,位於樓房東部的頂端,緊靠著圍牆。蔣鼎文、朱紹良、蔣光堂、胡若愚、張沖、萬耀煌、馬占山、陳調元等人之所以束手就擒,無一漏網,原來他們都住在樓上。當晚在該所住宿的,還有三個外國人:美國記者艾格尼絲·史沫特萊(二百〇三號房間)、張學良將軍的德籍顧問(三百〇一號房間)和一位美國商人(一百二十一號房間)。」⑦這,確實是個很好的證據,陳、邵失蹤之謎,終於水落石出了。 ⑦安危:《流落海外五十年的密件》,原載1986年12月2日《西安晚報》。 與西京招待所軍事行動的同時,在西安的憲兵一團、省保安處、省會警察局、警察大隊和其他零散部隊與武裝特務也都被解除了武裝。警察局長、軍統小頭目馬志超,在雙十二事變之夜,未在警察局內(他白天到處活動,向下屬反復交代委座在此,形勢緊張,警局各官佐必須日夜堅守崗位,盡職盡責。可是他自己夜間卻溜回家了)。西安事變發生後,他化裝成人力車夫逃跑了。總之,西安城內的軍事行動進展順利,在上午八點鐘以前就全部結束了。 駐蘭州方面的東北軍在接到西安舉義的密令後,也在蘭州採取了必要的軍事行動,控制了蘭州全城和機場。 然而,也有拒不執行命令的,這便是當時駐洛陽的東北軍炮兵第八旅旅長黃永安和駐大荔的十七路軍第四十二師師長馮欽哉。黃永安拒不執行阻止中央軍西進的指示,向國民黨鞏洛軍事當局告密,表示聽從南京指揮。馮欽哉則不聽楊虎城調遣,公開通電反對發動西安事變。由於他們的叛變,致使潼洛防線,不攻自破,「討逆」軍越潼關,進駐二華(華陰、華縣),迫進渭南,西安受到嚴重的軍事威脅。 這裡,值得一提,也使人驚訝的是馮欽哉的行為。西安事變爆發前,張、楊二將軍為防走漏風聲,沒有通知遠在同州府(今大荔縣)的四十二師師長馮欽哉。但西安方面的軍事行動開始,即事變爆發當日拂曉,楊虎城打電話給他,向他傳達兵諫蔣氏的決定,並下達作戰命令。可是他卻拒絕了。原來,在西安事變前,他對張、楊聯共抗日的活動已有所覺察,而他對這種做法是完全反對的,正象他自己所說的:「我認為張學良是胡鬧,楊虎城是盲從,對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是堅決擁護的。所以,我自認為看清了張、楊的反蔣意圖後,也暗中作了些準備,如我過去從不親自帶部隊上操,這時也天天同部隊一起上操了,以便隨時應付事變發生。」⑧因此,當楊虎城要他率部迅速集結進駐潼關,以防堵中央軍進犯西安時,他竟「在電話中表示:『張副司令的命令我不聽,你有什麼辦法,我們再商量。』我說這話的意思是要楊虎城將軍不要聽張學良的命令,而要接受我擁蔣打張的主張,楊察覺我的意圖,也就沒和我多說什麼了。」⑨ ⑧⑨馮欽哉:《西安事變時我反對張、楊,擁護蔣介石的經過》,見《西安事變親歷記》,中國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出版。 但楊將軍並沒有放棄對他的這位老部下的爭取教育,他先後派續范亭、續式甫、許海仙等在十七路軍中有些名氣的人前往勸說,均無結果。後來甚至還發生了槍殺來使的事件,這就是張逸中(也有說是叫張依忠)之死。這件事馮欽哉雖然強調張是前來策動他的部下棄暗投明,是來瓦解他的部隊的,使他很反感;另外,張也未說明他是楊將軍派來的等。但他這樣做,畢竟是錯誤的。對此,趙亞宣有一篇記述詳盡、而且也是過去歷史資料不曾涉及的別具一格的回憶文章,向讀者展現了一樁不大為人所知的歷史公案。作者說: 張逸忠(大革命時期曾參加革命,後為十七路軍軍官,時任西安綏靖公署軍法處處長——引者)騎在馬上,瘦削的臉上露出一種不可一世的神氣,一雙眼睛輕蔑地注視著前方蕭瑟的景物……他心裡正想像著馮欽哉迎接時,對他做出畢恭畢敬的樣子,哪裡知道,等待他的卻是猝然間修築起來的墳墓。 張逸忠此行意在謁見馮欽哉,令其揭竿而起。不料張卻出人意料地先到馮欽哉的部屬武勉之的司令部去了,他將西安發生的事情向武勉之作了簡單介紹,最後對目瞪口呆的武勉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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