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劉伯承 | 上頁 下頁
七二


  27日下午7時,攻擊羊山集的第五次戰鬥打響,劉鄧大軍集中了第二、三、六3個縱隊的炮兵及軍區榴炮營和第一縱隊炮兵團,對羊山上的制高點進行猛烈轟擊,整個羊山燃起熊熊的火焰。我突擊隊的戰士們踏著炮彈炸開的道路,迅速撲向羊山守敵,一舉沖進敵人第一道鹿碧,突進敵人的防禦陣地。其他同志也緊隨突擊隊前進,乘著炮火的硝煙迅速沖上山去和敵人展開了搏鬥。僅用十幾分鐘時間,就打開了突破口,越過前沿陣地,沖到敵人的核心工事——石頭寨前。石頭寨裡的敵人,在督戰隊火力的威逼下連續組織了幾次反衝鋒,但都被我軍壓了下去。我突擊隊的勇士,沖過敵人密集的火力封鎖線終於登上了石頭寨,佔領了羊山的制高點。

  戰鬥又打了一天一晚,士兵們又殺了幾十個來回。還沒有完!還不能完。28日晚,對羊山之敵的最後攻擊開始了,第三縱隊進入葛山敵炮兵陣地,第八旅由一個營的兵力從羊頭攻羊山,第二縱隊第五旅向西進攻,第六旅向鎮內深入,第六縱隊第十六旅一部由西北攻擊羊腰,第七旅第十九團由北面羊背直攻羊身,四面壓迫,步炮協同,打得守敵防不勝防。經過激戰,第十六旅進入了羊腰,第十九團佔領了羊身。隨後,劉鄧大軍步、炮、工兵各部隊協同動作,從由東到西的山頭上,由西向東的街道上,全面突破了蔣軍的堅固防地。負隅頑抗的蔣軍逐房、逐院,一個地堡,一個壕溝地作最後垂死掙扎。我劉鄧大軍的勇士們逐房、逐堡地奪取,以炸藥、榴彈、刺刀殲滅頑抗之敵。經過十幾分鐘的激烈巷戰,大部蔣軍被殲滅。

  到28日晚10時左右,戰鬥最後發展到大街東北角一所院內。第三縱隊第六旅十八團二連指導員帶領30多名戰士對該院之敵作最後攻擊。在炮彈及手榴彈的轟鳴聲中,蔣軍發出了投降的呼喊,一個偽裝成副官的(後查明是第六十六師參謀長),舉著手走出院來代表師長宋瑞珂請求投降。他向該連指導員恭恭敬敬地說:「投降只有一個請求,請同志們饒命」。這時一個倒戴帽盔,身穿軍便服的矮個子軍官走出來,強作笑態,規規矩矩地向我指導員行禮,並顫抖著說:「裡面傷亡太大了」。這個罪惡多端的蔣介石嫡系師長宋瑞珂垂頭成了我軍的俘虜。

  蔣介石真急眼了!他所糾集的解羊山集之圍的援軍,有的被我軍堅決阻止,無法前進,有的害怕陷入我軍布下的口袋,不敢積極前進,就連受命星夜兼程趕赴羊山集的王仲廉兵團,也僅行進十餘裡,直到7月28日第六十六師全部被殲之後,還沒有到達羊山集。蔣介石坐鎮開封指揮,對解羊山集之圍也是一籌莫展,沒轍!最後,只好求「上帝」了。打電報給第六十六師師長宋瑞珂的電文中寫道:「羊山集苦戰,中正聞之憂心如焚,請弟轉告部下,目前雖處危急之狀亦應固守到底,希弟信賴上帝庇佑完成任務。」蔣介石祈禱上帝保佑,但這又怎能挽救得了羊山集守敵徹底滅亡的命運呢?

  上帝啊,上帝,你真該開開眼,你真該顯顯靈。蔣某人在呼叫咧。

  但是,劉伯承不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他好久沒有作詩了。羊山集,多麼能引發人詩興的地方,不能放過。那就只有打!只有殺!對於反共反人民的蔣公,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羊山集一戰,我軍俘獲國民黨軍第六十六師師長宋瑞珂、參謀長郭雨林、副參謀長王開石、第一八五旅旅長塗渙陶、旅參謀長馬用文,第十三旅旅長龍叔平等高級軍官,俘獲敵軍9200餘人,斃傷敵官兵5000余人,加上外圍殲滅的第一九九旅及第十三旅三十八團,第五十八師一部,共殲滅國民黨軍23000餘人,擊落飛機兩架,繳獲野炮、山炮、迫擊炮和各種小炮共互42門,及大批槍支彈藥和軍用物資。

  羊山集之戰的勝利,宣告了劉鄧大軍魯西南戰役勝利結束。劉伯承真的來詩興了,他揮筆寫下《記羊山集戰鬥》:

  狼山戰捷複羊山,炮火雷鳴煙霧間。
  千萬軍民齊拍手,欣看子弟奪城關。

  7月29日,中共中央為了表彰劉鄧大軍在魯西南地區取得的輝煌勝利,通令嘉獎劉鄧南渡大軍。電報說:「自衛戰爭第二年第一個月作戰,除我山東及各戰場均殲滅敵人一部外,劉鄧大軍自7月2日到7月28日在鄆城、巨野、定陶地區以連續不停作戰,殲滅敵人正規軍9個半旅及4個師部,斃傷俘敵6萬餘人,戰績甚大,特此通令嘉獎。」

  【26.劉伯承「閑」來無事,煤油燈下咬文嚼字。一部兵書令國軍將領聞之失色,驚呼:「劉伯承指揮國防部!」】

  一部看似普通的軍事譯著,能引起敵人營壘的心理震撼,這樣的情形在戰爭史上實不多見。

  1988年秋天,筆者隨同幾位軍事史學研究家到中原地區戰場故地考察的時候,遇到了一位老將軍。老將軍身著舊軍服,腰板挺拔,一邊在田野裡指指劃劃,一邊侃侃而談,回憶當年劉鄧大軍在當地的戰績。

  戰場的輪廓依稀可尋,其舊貌卻全然不見了。是啊,歲月蹉跎,滄海尚可變桑田。如今,昨日戰場已經歷了40年的改造,當然認不出來了。然而,戰爭的記憶仍深深刻印在將軍的腦海,槍炮的回聲成為永不消逝的絕唱。

  老將軍神情堅定而又若有所失地說:「看看這地方,死了多少人,打得有多慘,可如今連我都認不出來了。」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資料:「你們看看這個吧,也許有點參考價值。」

  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份黨史、軍史徵集部門印發的資料,上面摘錄了原國民黨十一師師長王元直,在1948年的戰地日記中的幾段話。

  其一:「前讀劉伯承《重校(合同戰術)序文》,謂國軍高級將領中其才識無有能超過劉伯承者。基此而論,國軍之指揮又安能勝過共軍?」

  其二:「(共軍)高級指揮官指揮之妙,令人莫測高深。(國軍)如此昏庸,安得為劉伯承對手哉!一

  其三:「(共軍)『攻其所必趨,趨其所必救』,使國軍處處被動,尾隨敵人。劉伯承之運用,深合《孫子兵法》。有人謂劉伯承指揮國防部,信然不謬!」

  其四:「再閱劉伯承重校《合同戰術》上部的前言,深覺其見解高明,非時下將領所可以擬。」

  其五:「閱奸匪《重要文件彙編》,覺劉伯承之學識、見解俱高,無怪乎以劣勢裝備,而迭次挫折我國軍也。反觀我國軍將領中之肯研究學術者,能有幾人?有一二知名人士,亦教條主義者而已。」

  老將軍沉思片刻,說道:「有人把戰爭看得很簡單,以為只要衝衝殺殺就行了。或者是粗線條地歸納為有民兵支援,動員了人民。當然,這些是最基本的。可是,很少有人去深入研究中國的戰爭,研究毛澤東,研究朱德,研究劉伯承,去挖掘他們戰勝強敵的奧秘與兵學的真諦。」最後,老將軍感歎地說:「戰爭是一門藝術,藝術啊,其妙無窮,妙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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