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賀龍 | 上頁 下頁
二〇


  第二師範的另一位校長田佐漢,力主改革舊學制,採用新教材,提倡學術自由,鼓勵努力創新,深為社會各界進步入土所讚譽。

  25歲,思想活躍的賀龍常與這樣一些有識之土在一起談古說今,論世評人,得益匪淺,使他開闊眼界,增長見識。這些人的進步革新的思想,在賀龍腦中起著潛移默化的啟迪作用。

  1921年是個不平凡的年代。這年7月,中國共產黨誕生,黑暗的中國出現了黎明的曙光。在湖南,以毛澤東、蔡和森、何叔衡為代表的共產主義者,開始廣泛傳播馬克思主義。

  9月,賀龍的司令部裡來了兩位客人。一位是介紹他加入中華革命党的老師陳圖南,另一位是陳圖南在日本的同學,湖南寶慶(今邵陽)人花漢儒。好客的賀龍留他們在桃源住了兩個星期。白天陪他們同遊桃源,指點江山;晚上,與他們燈下同坐,談政局,說主義,縱論天下大事。

  這兩位客人各有自己的哲學觀念和政治主張。陳圖南大談俄國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他認為孫中山的平均地權雖然不錯,但權力、政府是產生一切罪惡的根源,將來的中國,必須建立一個沒有政府的「自由」社會。花漢儒則向賀龍宣傳蘇俄的社會主義。他告訴賀龍,蘇俄在列寧領導下已經打倒了沙皇,建立了工農兵蘇維埃。「五四」運動說到底是在蘇俄十月革命影響下產生的。蘇俄的路是工農當家作主的路地是中國要走的路。這兩個人,觀點截然不同,他們口若懸河,佩侃而談,時常爭論不休,甚至弄得面紅耳赤。

  這兩個人宣傳的東西,都是賀龍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因而引起了濃厚的興趣。對於他們的爭論,他聽得格外仔細,還不時插嘴問些弄不清的問題、名詞術語什麼的。他覺得,陳圖南講的,僅是一種想法,一種理論,似乎根據不足,頗似空想。理論上說得好聽,事實上很難做到。花漢儒說的,卻是一個國家已經做過的,是實實在在的現實,儘管這個國家實際情況到底怎樣,他不清楚。他多次請花漢儒具體介紹蘇俄革命情況。花漢儒告訴他,俄國革命是一個叫布爾什維克的共產黨領導的。

  賀龍問花漢儒:「世界其他地方有沒有這樣的政黨?」

  花漢儒說:「有,全世界有一個總的國際黨(即共產國際——筆者注)。」

  「中國有沒有?」

  「中國有許多共產主義小組,剛剛成立了共產黨。」花漢儒回答,並對賀龍說:「雲卿兄,帶隊伍光有人和槍還不行,還必須有一個党來作靠山,那才穩當,有方向,有力量。」

  不久,賀龍奉命率部移往辰州、浦市。花漢儒返回原籍去了。陳圖南卻留了下來,當了賀龍的一名副手。

  這是賀龍平生第一次聽到共產黨,聽到俄國社會主義革命,在他的思想上引起了很大震動。他後來回憶說:

  「當時,我聽他講克魯泡特金,無論在理論上、政治上、國家、軍隊等問題上,都沒有什麼根據。而談社會主義的,我聽得條條有道理。我就問花漢儒,有沒有談社會主義的書,他找了一些書念給我聽。過了幾天,我又問他,有沒有這樣的黨,他說有個國際黨。我對於這個印象是很深的。對於我的思想是一個很大的啟發。他們講的黨,對我很有幫助。這時候,共產黨在我腦子裡印象就相當深了。自從我知道了共產黨,我就注意找共產黨了。」

  四川討賊之戰失敗,他對孫中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又想到了花漢儒介紹的共產黨。

  有一次,他和參謀劉達伍談到討賊失敗時,突然發問道:

  「你聽說過俄國革命沒有?」

  劉達曆說:「前幾年在四川就聽說過了,近兩年在雲南非常閉塞,俄國革命後的情況就不大清楚了。」

  「我也不大清楚。」賀龍沉思著說:「聽說,沙皇、貴族、地主、資本家統統被打倒了,由工農兵當家,搞『共產』。我很想知道這個『共產』怎麼『共』法?它和孫中山的『平均地權』有什麼不同?中國也有了共產黨了,不過我想,不管怎麼『共』,要有產才『共』得成,窮人反正是不會吃虧的,你說對不對?」

  這時的賀龍,思想上已有了一些深刻的變化,他對花漢儒介紹的共產黨和俄國革命的確如他所說,「印象相當深了」。因此,在舊民主革命的道路上,一遇到挫折和失敗,他便會想到共產黨。不過,從他的談話來看,他並不瞭解共產主義。他想弄個明白,這是當時的心態。然而,上哪裡才能弄明白呢?他不知道,有些無可奈何。

  世界上的事是千變萬化的,往往在不知不覺之中,機遇突然會來到你的面前,使你豁然開朗。哲學家叫做「必然性中的偶然性」。時局的變化,給賀龍弄明白共產黨,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1926年初,經過國民黨內左右兩派的激烈較量,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決定接受孫中山遺囑,繼續執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通過了彈劾國民黨右派——西山會議派,處分了其首領鄒魯、謝持等人的議案;選舉了包括中國共產黨人在內的六十名執行委員。國共兩黨的合作得到了鞏固。在這樣的形勢下,湖南人民開展了「打倒趙恒惕」,「請國民政府北伐」的運動。趙恒惕北逃,湘軍第四師師長唐生智兵進長沙,並由他代行省長職務。這年夏天,廣州政府任命蔣介石為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出兵北伐。作為北伐先遣隊的葉挺獨立團率先入湘。唐生智宣佈參加國民革命軍。廣州政府委任他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軍軍長兼北伐軍中路前敵總指揮及湖南臨時政府省長。湖南各地形成了支援北伐的熱潮。

  賀龍得知廣州政府開始北伐,立即離黔返湘,到達湘西首府澧陵,準備參加北伐,並派鮑君勉為代表,與廣州政府聯絡。7月16日,廣州政府任命賀龍為第八軍第六師師長,後改任第九軍第一師師長,在北伐軍左翼作戰。

  對於這次北伐,賀龍充滿熱情。他曾對唐生智派來瞭解情況的第八軍教導師政治部的李奇中說:

  「北伐戰爭是打土豪,打軍閥,打外國強盜的,是謀求中國的統一。這正合我的心意。所以,我的部隊參加了北戊戰爭。我以前的想法太狹隘了,以為劫富濟貧就等於革命。現在已經懂得,要想大家富裕,不容許少數人發財,必須依靠大家的力量,只靠少數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我的理想是讓大家富裕。」

  當時,左翼總指揮是袁祖銘,此人乃黔軍首領。由於北伐軍聲勢浩大,大勢所趨,他便向廣州政府提出「懇子收容」。廣州政府委任他為國民革命軍左翼總指揮,其部屬彭漢章、王天培分任第九、第十軍軍長。然而,袁祖銘對北伐心存觀望,只派彭漢章率第九軍入湘,其餘部隊和他本人都按兵不動。賀龍對袁祖銘早有所認識。他在四川討賊時就說過:「袁大腦殼這個人,又想到南京去買馬,又想到北平去捐官,沒個主見。」現在,此人兩頭觀望,遲遲不動,使北伐軍的整個行動受到不少的影響。賀龍心中焦急,出面敦促左翼各軍積極投入北伐戰爭。他把彭漢章請到院陵,向其表示,只要他們肯出兵,賀某願為前驅。彭織章在四川討賊時就結識了賀龍,深為其大義凜然所感動,表示一定出兵北伐。賀龍又利用關係,對投靠吳佩孚的湘軍葉開鑫、賀耀祖兩個師做了許多爭取工作。他策動葉部旅長姚繼虞倒戈,投入北伐軍;他說服賀部參謀長毛炳文認清大局,不要與北伐軍為敵,使賀部軍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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