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徐向前 | 上頁 下頁
五三


  「徐向前,真是『向前』!」王維舟樂呵呵地向筆者說,「他率領紅軍翻過巴山來到四川,一日不停地發動進攻,把一些軍閥打得昏頭轉向。紅軍突然而來,軍閥措手不及。」王維舟說,在他沒會到徐向前時,想像不出他是位怎樣的人。會見以後,看他和普通的士兵一樣,衣服上補著一塊,腳底板穿著草鞋。人很瘦,話不多,一句是一句。四川軍閥卻把他畫成肥頭大臉,懸賞幾萬大洋,要買他的腦殼!

  歷史記載:1933年8月至10月,徐向前又接連指揮了三個戰役:從8月12日開始向南部儀隴方向進攻,半個月之內殲敵三千餘人,攻佔含儀隴和嘉陵江以東、南大片地區,佔領了一百多口鹽井,解決了軍民缺鹽吃的困難;從9月22日開始,發動營山、渠縣戰役,半個月內,殲敵四千餘人;10月中旬,發起宣漢、達縣戰役,歷時十一天,殲敵六個團,俘敵四千餘人。

  三次戰役,使川陝根據地擴大到四萬二千多平方公里,西抵嘉陵江,東至萬源、城口,南達營山、渠縣及開江、開縣。紅軍擴大到八萬餘人。

  紅四方面軍創建的川陝根據地,是全國第二塊最大的紅色區域。川陝紅軍的聲威、徐向前的威名,震動了四川和南京。

  蔣介石和四川大小軍閥驚恐不安。蔣介石任命大軍閥劉湘為四川「剿共」總司令,撥款二百萬元和槍萬余支,驅使他率一百一十餘團二十多萬人,向紅軍展開了大規模的圍攻。

  劉湘於1934年10月10日在成都宣誓就職,並發出通電,要在三個月內將徐向前指揮的紅軍「剿滅」。這位劉湘是大邑縣人,參加過歷次的軍閥混戰。當過川軍的團長、旅長、軍長和重慶護軍使。又當過北洋軍閥政府的川康督辦。1932年冬天,徐向前率紅軍到川北時,劉湘坐鎮成都「坐山觀虎鬥」。眼睜睜看著川北的軍閥劉存厚、楊森、田頌堯一個個被紅軍打敗,劉湘才出馬。他向蔣介石「請命」:只要把統一指揮川軍的大權給他,再拔給一大筆軍費,保證三個月內,徹底消滅入川的紅軍。野心勃勃的劉湘,想獨霸「天府之國」,還大搞「以神治軍」,從1925年拜劉從雲為師,把許多軍閥和頭面人物網入「一貫先天大道」。他曾在重慶用四萬銀元佈設了華麗的「神仙府」。1929年農曆8月15日,在重慶真武山辦了三天「移星轉鬥」大會。點了三千六百八十四盞燈,三天三夜不息,還請道徒們「吃神飯」、「練神兵」。劉從雲利用劉湘發展道徒;劉湘利用他老師擴充軍隊。「劉神仙」被劉湘請出來,充當前線軍事委員長,他身穿八封道袍,在南充城燒香拜神。按吉日良辰發兵進攻紅軍。他還坐上二人抬的滑杆兒,到軍隊中講道。

  徐向前指揮紅軍和劉神仙的「神軍」,在大巴山前拉開戰線。

  白軍多是「雙槍兵」。每人一支步槍,一支煙槍。進攻前,他們點起大煙燈,吞雲吐霧,過足了鴉片癮,真好像「神」附身,發瘋似的嚎叫。紅軍戰士聽說敵軍裡有「神兵」,有的驚慌,有人半信半疑。一些新入伍的農民,從小受到迷信鬼神的影響,缺少文化知識,暗地傳播「神兵刀槍不入」的話。有的幹部也說「神兵」難打。徐向前從小就反對媽媽拜佛吃齋,他初到大別山曾遇到過紅槍會,「刀槍不入」的神話,早被他粉碎了。來到這裡,又碰上「神軍」,真好笑,窮中國到處是「神」。在一次幹部會上,徐向前講到作戰,笑著問:

  「哪個見過神?」

  「……」沒人回答。

  「誰見過刀槍不入的人?」

  「……」沒人回答。

  徐向前說:「世界上,只有人,沒有神。廟裡的神都是人造的,神是不存在的。軍閥無能,公開借助神符欺騙士兵為他們賣命,這只能說明他們虛弱,沒有戰鬥力。當今世界,真正救窮苦人的不是神,是共產黨,是紅軍。什麼叫神?手中的武器,勇敢加戰術,這就是神!」他還向幹部們講授戰場上與「神兵」作戰的戰術。

  「神兵」,只是劉湘的一種「以神治軍」的把戲。擺在紅四方面軍面前的形勢,是越來越嚴峻。軍閥從各自為戰偏守一方,發展到聯合行動,共同對紅軍作戰。蔣介石親自出面,安撫四川軍閥,警告他們要協力「剿共」,不然,「不僅各人的權位難保,而且將死無葬身之地」。

  面對四川軍閥聯合進攻的形勢,方面軍總部一面令前線部隊抗擊敵人,一面在通江開會研究對策。辦法有兩條:一條是積極防禦,誘敵深入,和反三路圍攻一樣,收緊陣地,節節抗擊,待機反攻,重點突破;一條是廣泛發動群眾,黨政軍民總動員,一切為了戰爭的勝利。通江會議決定,紅軍兵分兩線:東線由徐向前親自指揮,率紅四軍全部、九軍和三十軍各兩個師,以及三十二軍,共二十餘團,對敵之主力第五第六兩路;西線為鉗制方向,由副總指揮王樹聲率領三十一軍主力、三十軍和九軍各一個師,共十餘團,鉗制敵之一、二、三、四路。

  紅軍反六路圍攻,苦戰十個月,防禦、出擊、交錯進行。許世友在《萬源保衛戰》①一文中,記述了徐向前親臨前線指揮的情形:

  「打了兩仗,總指揮徐向前親臨大面山前線視察,他見我們陣地堅固,敵人沒能夠上山一步,表示滿意。巡視完畢,徐向前總指揮在棚子裡坐下來,詳細告訴我們敵我情況,他說大面山是敵人主攻方向之一,是全線重點陣地,一定要堅守。右側的三十軍,左側的四軍,都打得很好。最後他站起來笑著說:

  『考驗是嚴重的,可是我們有百戰中打出來的戰鬥作風——硬!』……」

  紅軍的戰鬥作風「硬」,是徐向前精心培養、嚴格要求,從實戰中鍛煉出來的。他認定正確的治軍方針,就堅決貫徹,認准一個好的作戰方案,就千方百計去實現。在反六路圍攻最後向敵人反攻的關頭,他不惜違背張國燾的意願,獨斷專行,和李先念一路,率領部隊打了一個漂亮仗。

  1934年9月,徐向前在東線指揮反攻,沒能大量殲滅敵人,就率三十軍和九十三師轉到西線,準備對敵實施大縱深迂回。張國燾從後方通江洪口場打電話,反對實行大縱深迂回,要實行淺迂回。徐向前在電話中反復講,不能追著敵人屁股打,要一下插到敵人縱深,迎著敵人的頭打。張國燾怕深入進去危險,硬是不同意。最後很不高興地說:「你們不聽我的話算了,隨你們的便吧。」

  張國燾是黨政軍最高領導人,他的話怎敢違抗?徐向前放下電話,向三十軍政委李先念說:「這回就是犯錯誤,也不能聽他的。我們自己幹,錯了我負責!」

  李先念說:「對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我們聽總指揮的!」

  徐向前當即命令李先念、程世才緊急集合部隊,沿著義風場、雪山場向黃貓埡方向急進。他率少數參謀人員和警衛人員,緊緊跟隨在後。部隊經過一天一夜急行軍,搶先佔領了黃貓埡,卡住了敵人西撤的道路。又經一天一夜激戰,全殲敵十餘團,俘旅長以下萬余人,繳獲槍支七千多支,迫擊炮四十多門。這一仗打得漂亮,證明深迂回是對的。戰績擺在那裡,張國燾自然無話可說了。其實,張國燾雖是共產黨內的「老資格」,從鄂豫皖到陝川蘇區,都是黨政軍最高領導者,一貫搞「家長制」,事事自己說了算,但是軍事指揮上遠遠比不上徐向前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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