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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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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們高興地接受了我們的要求,決定讓時占魁、曹明和我參加統一的黨支部活動,時占魁參加党支委會,團員們參加統一的團支部活動,周鐵行參加團支委會。我被任命為71聯隊中國戰俘對敵翻譯,配合代表孫振冠同志負責敵工工作。 和我一起擔任敵工工作的還有英文翻譯張濟良、日文翻譯吳孝宗,秘書組的黎子穎(××軍文化教員,集中營化名傅稚恒)、何平谷等戰友。 孫振冠對我講了當前對敵鬥爭的形勢和重點。他告訴我:目前和談鬥爭已集中在戰俘遣返問題上,美方堅持要搞「尊重戰俘個人志願」,他們利用叛徒來控制戰俘營,強迫戰俘拒絕遣返回國,以此在政治上打擊新生的社會主義中國和北朝鮮的威信與破壞和談。我們的任務是揭露敵人的卑鄙伎倆,反對敵人支使叛徒特務控制戰俘營和殘酷鎮壓戰俘,盡力爭取擴大「71」的隊伍和影響,特別是爭取團營幹部脫離叛徒控制到「71」來。在這場鬥爭中我們要爭取人民軍戰友們的支持,首先要和71聯隊內的朝鮮人民軍戰友搞好團結,另外,我們還有一個重點任務就是向對面「72」的難友們開展宣傳,動搖叛徒們的控制。 我聽了心裡很高興,慶倖找到了一個好的領導人,井表示願在他領導下盡力完成任務。我還告訴了他我怎麼在釜山第10收容所結識了人民軍軍醫崔成哲,他曾要我在遇到你時,代他問好。 「我總算完成朋友的托咐了!」我笑著說。 老孫也笑著點頭說:「崔成哲是個十分熱情的好同志,他對我的幫助很大。」 夜很深了,我們才帶著從未有過的興奮,從「洞」中鑽回到戰士大隊。當天晚上,我多少天來第一次睡了一個十分安穩的覺。 §巨濟島上的第一次追悼會 第二天晚上,我們召開了王少奇烈士的追悼會,沒有遺像,沒有靈堂,只有一個用手紙、鐵絲紮的花圈,只有幾幅軍官隊和人民軍戰友們用煙灰沾水寫在手紙上送來的挽聯: 忍將熱淚祭戰友, 怒討血債向敵人! 不屈忠貞愛國志, 盡灑熱血民族魂! 最使我感動的是人民軍戰友竟然送來了兩支蠟燭,幾個水果。 上午我寫了悼詞,駱星一為它譜了曲,十幾位會識譜的難友排練了這首挽歌。 那天從清晨起就下起了大雨,開追悼會時更是風雨交加。暴雨打在鐵皮屋頂上,像祭奠的爆竹,屋內昏黃的燈光映著大家悲憤的臉,追悼會在低沉的挽歌聲中開始,又在激昂的挽歌聲中結束: 在沒有太陽的地方, 在苦難的日子裡, 你的鮮血染紅了異國的土地。 為了追求光明,堅持真理, 在敵人的刺刀下,寧死不屈。 血債要用血來償還, 仇恨永記在心裡。 我們將踏著你的血跡, 和敵人戰鬥到底。 安息吧,親愛的戰友! 祖國和人民將永遠懷念你! 這是我一生中創作的第一首歌詞,也是我唯一的一首含著悲憤的熱淚寫出的歌詞。它後來成了集中營歷次追悼會的挽歌,成了我永生難忘的一支歌。 在追悼會上最後講話的是地下黨支部的代表馬興旺營長,他說烈士用自己的鮮血證實了他對祖國的忠誠,他是祖國的好兒女,是党的好戰士!號召大家學習青年團員王少奇烈士的革命氣節和鬥爭精神,完成烈士的遺願,把反對敵人迫害,反對背叛祖國的鬥爭堅持到最後勝利。 §爭取大囚牢裡的小自由 71聯隊的美軍總管格林中尉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看樣子不到40歲,瘦高個子,亞麻色頭髮,談吐比較文稚。我是在到「71」後的第三天和他單獨見面的。 那天我接受了任務去和美軍總管談判,要求開放我們的小營門,允許兩個中國大隊自由來往。我站在小營門口使勁搖晃鐵門,用英語高喊:「開門,我有事要見聯隊總管!」 從聯隊部帳篷裡跑出來一個戴著「INT」(翻譯官)袖標的南朝鮮人,中等個子,一臉苦相。他走過來不耐煩地用很蹩腳的英語問:「你,你什麼的想?」 「我有急事要見總管!」 「你的,我的告訴可以。」 「不行,我一定要見總管當面談!」 他不高興地回到聯隊部,過一會兒拿了一串鑰匙來打開小營門,說:「中尉叫你到聯隊部去。」 到了聯隊部,我先神色自然地說:「中尉先生,您好!」 中尉勉強地回答了聲:「你好!有什麼事?說吧!」 「我們來『71』後過得比較愉快,我的同伴們要我來對您給予我們的寬厚待遇表示謝意!」他顯然對我流利的英語感到驚異,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角掠過了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我接著說:「我們有個小小的請求,請您將我們兩邊的小營門打開,允許我們兩個大隊的中國人互相來往。軍官們文化程度高,我們的戰士希望向他們學點文化知識,以免虛度時光!」 他立即搖頭說:「不行,你們這批中國人都是好鬥分子,根據上級指示,必須嚴加管束,平時不得隨意出來自由行動。」 「那麼,能否在我們兩個中國大隊之間開一個小門呢?」 「這個建議倒是可以考慮,我將儘快答覆你們。」 「另外,我還建議為了減少您的麻煩,今後我們中國人統一派出一個代表、一個翻譯、一個文書、一個聯絡員,接受您的管理。」 「可以!」 「如果您認為適宜,我願擔任翻譯,我們的孫振冠少校可以擔任代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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