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周恩來的最後十年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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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張佐良大夫。」她向周恩來介紹說。 這時,周恩來剛做完晨間操,身上穿著白底藍條睡衣在洗漱。 以前,我多次在天安門城樓與人民大會堂等地方見過周恩來,都沒有靠近過他。但佇立在總理面前同他說話還是頭一次。我時刻牢記上級領導的囑咐:「保健醫生在中央領導人面前要做到不卑不亢與落落大方。」此刻,我內心雖感到有點緊張,但盡力克制住,保持鎮靜和注意言談舉止。但我可以想像自己當時那副「尊容」:一定是融興奮、激動、緊張、不自然於一臉。 我看見年近古稀的周恩來面部氣色很好,皮膚白皙略微紅潤,細看有一些「老年斑」。他頭髮斑白,兩鬢染霜,額頭和眼角處皺紋較淺,眼袋不明顯,兩頰的落腮鬍子刮得發青,濃眉下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鑠。 「哦,張大夫,聽說你是個孤兒,你家鄉在什麼地方?」他面帶笑容同我握了一下手,右手拿毛巾繼續擦臉,並用人們熟悉的蘇北口音問道。 「我出生在上海,故鄉在浙江硤石,幼年時由大人領著去過幾次,現在已沒有什麼印象了。『八一三』戰爭使我家破人亡,成了孤兒,在上海流浪。後來被人領養到了蘇北,1947年參加新四軍,解放後經過補習文化考進上海第一醫學院學習。」我怕耽誤他的時間,將事先準備好的「腹稿」簡要急促地向他作了自我介紹。 「你也不容易啊,上了大學,當了大夫。」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問,「你有幾個孩子?」 「一男一女共兩個。」 「好麼,你來了,我這裡也沒有多少事情。大姐的身體不大好,你多照顧她就行了,好,就這樣吧。」談話就這樣結束了。我馬上告退出來隨鄧大姐到客廳。 「今天,他總算見了你一面,又跟你說了幾句話,看樣子對你的印象還不錯。你也見到了吧,他實在太忙了,時間不夠用。我跟他一天說不上幾句話,有時,甚至一兩天都見不上面。說起來,別人還不會相信呢。」我們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定後,鄧穎超說。鄧穎超苦費心機安排在「第二辦公室」讓周恩來見我一面,目的是看他對我的印象如何,是否適合到他身邊工作,這畢竟是為周恩來挑選保健醫生,應得到他的認可。雖說我被周恩來初次召見是在衛生間,時間只有幾分鐘,說話三言兩語,卻使我同他老人家之間有了長達十年的緣分,直到這位人民的總理告別人間。 假如「老資格」的周恩來辦公室工作人員將衛生間戲稱為「第二辦公室」的話,我可將臥室稱之為「第三辦公室」。周恩來起床後便到「第二辦公室」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日程,但周恩來是在臥室的床上結束一天工作的。 周總理每天深夜或淩晨離開辦公室去臥室時總抱著一大摞文件。鄧穎超把這一摞文件戲稱為「他每天總抱著金娃娃」去睡覺。 周恩來洗漱完畢進臥室躺到床上,繼續看著「金娃娃」,批閱文件,常常在疲憊不堪時打瞌睡。手裡拿著的紅鉛筆在文件上圈、點、劃,到後來則劃出一道道彎彎曲曲不規則的線條。有時,我站在旁邊勸他休息,他很少答應,只是叫人拿熱毛巾擦一把臉,拿點花生米或者蘇打餅乾給他「充饑」,我看出,其實他是想借此驅除「瞌睡蟲」。有時,等人家取來花生米,他已呼呼地靠在床頭睡著了,握在手裡的鉛筆已掉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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