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朱德傳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當時他願意北上,又不願意北上的原因,就是想爭官坐……,到了毛兒蓋後,他悲觀失望了,他感覺革命沒有前途,拼命想往西,到西藏、青海,遠遠的去躲避戰爭,他卻不曉得,在那裡人口稀少,地理條件雖然好,只想取巧,採用脫離群眾的辦法。他最錯誤的觀念是想到一個偏僻最落後的地方去建立根據地。中央完全否決了他這些意見,中央決定還是北上。」

  「張國燾的領導四方面軍是一貫以個人為出發點,因此黨的組織、軍事上的組織也就很薄弱了。總之,一切都從個人出發,凡是反對他的,都會遭到他的征服,或者被趕走了。或者被殺掉了。這種機會主義路線和正確的路線是勢不兩立的,結果,他搞的黨、政、軍都集中在他一個人手裡,成為一個獨裁者。」朱德與黨內同志共事一向以寬宏大度、謙虛禮讓著稱,而張國燾這個「獨裁者」一貫是目空一切、專擅用權,在擔任紅軍總政委後,便盡力排斥總司令和總參謀長,而以個人意志挾制總部領導,進而同黨中央對抗。

  朱德和張國燾率總部去左路軍後,黨中央來電,準備改變原定主力經阿壩北上的方案,「不論從敵情、地形、氣候、糧食任何方面計算,均須即時以主力從班佑向夏河急進」,「班佑以北糧、房不缺,因此,一、四方面軍主力均宜走右路。左路阿壩,只出支隊,掩護後方前進。」但張國燾仍堅持西出阿壩,甚至提出深入青海、寧夏、新疆的主張。在這種情況下,中央政治局於八月二十日在毛兒蓋索花寺再次召開會議,討論夏挑戰役和以後的行動方針,毛澤東主持會議並作了報告,會議通過《關於目前戰略方針的補充決定》,指出企圖使紅軍「主力西渡黃河,深入青、寧、新僻地是不適當的,是極不利的」,「這種方針是錯誤的,是一個危險的退卻方針」,它正好適應敵人希望把紅軍趕到人煙稀少的西部邊睡地區的需要。《決定》要求紅軍迅速奪取以岷州為中心的洮河流域,向東發展,以創造川陝甘革命根據地。會議改變了夏洮戰役計劃的具體部署,變右路軍為北進主力,要求左路軍向右路軍靠攏。

  會後,黨中央和前敵指揮部立刻率領右路軍進入艱難的草地行軍,同時,將毛兒蓋中央政治局會議的決定電告張國燾和朱德。隨右路軍前進的徐向前、陳昌浩也幾次致電催促左路軍向右路軍靠攏,以便集中向夏、洮、岷前進。八月底,右路軍走出草地,攻佔包座,在班佑、巴西、阿西、包座地區等候左路軍的到來。

  朱德指揮左路軍先頭部隊於八月二十一日攻佔阿壩,但張國燾無視中央關於左路軍應向班佑靠攏的決定,部隊在阿壩延宕不動。在黨中央和右路軍一再催促下,八月三十日,朱德、張國燾率左路軍第一縱隊向東進入草地,向班佑前進,同時向位於卓克基、馬爾康等地的第二縱隊發出北進向右路軍靠攏的命令。

  部隊在進入草地後的第三天,被一條南北流向的噶曲河擋住了。這條河本來很淺,由於下了一場暴雨正在漲水,一時顯得水勢滔滔。它卻被張國燾用來作為拒絕繼續穿過草地到班佑會合的藉口。他獨斷地以「朱、張」名義致電中央,說噶曲河漲水,「上游偵察七十裡,亦不能徒涉和架橋,各部糧只能吃三天」,「茫茫草地,前進不能,坐待自斃,無嚮導,結果痛苦如此,決於明晨分三天全部趕回阿壩」,還提出要右路軍「乘勝回擊松潘敵,左路備糧後亦向松潘進。時機迫切,須即決即行。」朱德和劉伯承堅持左路軍應向右路軍靠攏,共同北上。為了弄清噶曲河漲水情況,朱德親自到河邊,派他的警衛員潘開文去探測河水深淺,潘開文後來回憶道。

  噶曲河離班佑很近,只要走三、五天就可以與毛主席、黨中央會合。但是,張國燾卻藉口河水上漲,說部隊過不去,在噶曲河停止不前。朱總司令在河邊看了看,便叫我去試一試河水的深淺。雖然當天下了一點雨,河水漲了一點,但是,我騎馬蹚過了河又返回來,最深的地方也不過齊馬肚子,隊伍是完全可以通過的。朱總司令看到這種情況後,多次提出要部隊過河北上。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張國燾總是按兵不動。這樣,朱德同張國燾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陳明義回憶道:「在總部的一個帳篷裡,張國燾和他的秘書長黃超同朱總吵,要朱總同意南下,態度很激烈。當時我是總部一局一科參謀,不知道他們吵得對不對,但總覺得他們用這樣態度對待總司令不對。張國燾還煽動個別人員給朱總施加壓力,但朱總一直很鎮靜,他說他是一個共產黨員,要服從中央,不能同意南下。」

  張國燾置朱德、劉伯承的反對于不顧,重新佈置左路軍的行動。九月五日,他在由噶曲河返回阿壩的途中,電令正要北上的第二縱隊就地鞏固陣地,備糧待命。

  那幾天,等待在巴西的黨中央幾乎天天開會,謀求妥善解決矛盾的辦法。

  徐向前、陳昌浩也致電朱、張,說明「胡(宗南)不開岷,目前突擊南、岷時間甚易」,「我們意以不分散主力為原則,左路速來北進為上策,右路南去南進為下策」。但張國燾一意孤行,又在九月八日以「朱、張」名義致電徐、陳,要右路軍準備南下。當晚,中央政治局在周恩來住處開會,向左路軍發出電報,電文如下:朱、張、劉(伯承)三同志:目前紅軍行動是處在最嚴重關頭,須要我們慎重而又迅速地考慮與決定這個問題。弟等仔細考慮的結果,認為:(一)左路軍如果向南行動,則前途將極端不利。因為:(甲)地形利於敵封鎖,而不利於我攻擊,丹巴南千餘裡,懋功南七百餘裡均雪山、老林、隘路,康、爐,天、蘆、雅、名、邛、大直至懋、撫一帶,敵壘已成,我軍絕無攻取可能。(乙)經濟條件,絕不能供養大軍。大渡河流域千餘里間,求如毛兒蓋者,僅一磨西面而已,綏、崇人口八千餘,糧本極少,懋、撫糧已盡,大軍處此有絕糧之虞。(丙)阿壩南至冕寧,均少數民族,我軍處此區域,有消耗無補充,此事目前已極嚴重,決難繼續下去。(丁)北面被敵封鎖,無戰略退路。(二)因此,務望兄等熟思深慮,立下決心,在阿壩、卓克基補充糧食後,改道北進。行軍中即有較大之減員,然甘南富庶之區,補充有望。在地形上、經濟上、居民上、戰略退路上,均有勝利前途。即以往青、寧、新說,亦遠勝西康地區。(三)目前胡敵不敢動,周、王兩部到達需時,北面敵仍空虛,弟等並擬于右路軍中抽出一部,先行出動,與二十五、六軍配合行動,吸引敵人追隨他們,以利我左路軍進入甘肅,開展新局。

  以上所陳,純從大局前途及利害關係上著想,萬望兄等當機立斷,則革命之福。

  恩來、洛甫、博古、
  向前、昌浩、澤東,稼祥
  九月八日二十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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