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葉劍英傳 | 上頁 下頁
三六


  葉劍英抱病帶領部隊行軍,和大家肩並肩、手牽手走在沼澤地裡。別人休息了,他還要召開幹部會,瞭解行軍中的情況和問題,要求各單位加強政治思想工作,以頑強的毅力克服困難。同時,還要向前敵總指揮部報告敵情、地形、宿營地點以及大部隊行軍需要注意的事項等。

  一天晚上,部隊在沼澤地年朵壩宿營。只見滿天烏雲翻滾,頓時傾盆大雨直灌下來。因為沒有帳篷,沒有棲身之處,大家或蹲或坐,緊靠在一起,忍著饑寒,苦捱苦撐。程世才回憶說,那天夜裡,我們和葉劍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全身都濕透了。凍得直打寒顫。有些同志不聲不響地在饑寒中倒下去了。葉劍英看到這種情景,就鼓動士氣,給大家講故事,領唱《國際歌》。

  高亢的歌聲響徹夜空,使大家振奮起來。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碧空無雲;同志們集合在一塊濕草地上,埋葬了戰友的屍體。葉劍英領著大家佇立默哀片刻,以堅定的語氣說:「我們活下來的人,要想著犧牲的同志。我們一定要走出草地,爭取勝利!」

  在草地走了三四天以後,帶的乾糧都吃完了。葉劍英就同大家一起找野菜,吃野菜。有人吃了中毒,渾身浮腫,躺在草地上,永遠起不來了,部隊減員越來越多。

  部隊又經過幾天艱苦行軍,好不容易來到了大草地北端的班佑。班佑,被大家想像成為「草原的天堂」,其實不過是二三十戶遊牧藏民的集居地。

  在這個小寨裡井沒有像樣的房屋,有的只是用樹棍拱起屋架,外面塗以犛牛糞的「牛屎房子」。

  葉劍英和程世才等經過草地能住進這樣簡陋的房子,比起風餐露宿已經好得多了。他和大家生起火來,烤烤濕衣服,吃點炒麵,睡上一覺,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多少年以後,他憶起「牛屎房子」的生活,還津津樂道。

  班佑靠大路邊,是敵人騎兵經常出沒的地方。葉劍英在進班佑前一天,先頭部隊與敵騎兵相遇,打了一仗。進班佑後,敵人3000多騎兵又來向二六五團駐地進攻。葉劍英當機立斷,與程世才一起指揮部隊迅速佔據有利地形,用密集火力阻擊敵人。同時,命令二六四團增援,打退了敵騎兵的進攻。

  在這次戰鬥中,繳獲了敵軍許多馬匹。第二天,程世才派出兩個營的部隊去「打糧」,又從敵騎兵手中奪得了幾匹馬和一些牛羊。葉劍英向程世才建議,把戰利品分出一部分送給黨中央機關和後續部隊。後來,秦邦憲見到葉劍英、程世才,感激地說:「你們送來一頭牛,讓我們飽餐了一頓,這是過草地後,我們得到的最好禮物!」

  葉劍英抓緊在班佑小住的時間,繼續找嚮導老李和當地藏民調查去甘南的行軍路線。待毛澤東、周恩來、徐向前、陳昌浩等陸續到達班佑後,他向毛澤東等報告了先遣部隊一路情況和下一步部隊行動的意見。他建議說,按照原計劃去拉蔔愣,還要走4天的草地,一路上會遇到許多敵人騎兵,不好對付;如果從班佑這裡向東北轉彎,越過巴西,佔領包座,很快就可以到達甘南了。毛澤東翻看地圖,又徵求周恩來等人的意見,點頭說,劍英的意見很好,我們就決定從這裡轉彎。此後,右路軍即從班佑改道,向巴西、包座、俄界前進,葉劍英成功地完成了開路先鋒的任務。

  右路軍到達班佑地區後,根據葉劍英帶先遣部隊偵察到的情報,獲悉胡宗南部第四十九師已從松潘北上向包座地區急進,企圖與駐守在求吉寺、欽多的敵第一師康莊團相配合,堵截紅軍北上。根據中央的部署,葉劍英協助徐向前、陳昌浩,在班佑制定了以第三十軍全部和第四軍一部殲滅企圖堵截紅軍的包座之敵的作戰計劃。8月29日,紅軍向大戒寺和求吉寺發起攻擊。

  經過兩天多的激烈戰鬥,於31日殲敵1個師約5000餘人,俘敵800餘人,取得了重大勝利。

  包座戰鬥是在部隊經過一星期的草地行軍,缺乏糧食,體力疲勞,又與敵人騎兵作戰之後翻山越嶺的情況下,在沒有居民點的一片原始森林地帶進行的。徐向前、陳昌浩、葉劍英在下包座、欽多之間的未巴山上親自指揮了這一戰鬥。紅三十軍與紅四軍在戰鬥中英勇頑強,不怕犧牲,機智殲敵,充分體現了徐向前倡導的狠、硬、快、猛、活的優良戰鬥作風。這次戰鬥的勝利,打開了通向甘南的大門,為紅軍北上創造了有利條件。因此,受到了中共中央、毛澤東的高度讚揚。

  前敵總指揮部于8月末經班佑、下巴西,勝利進駐古城潘州。中共中央和軍委直屬單位隨後亦進駐潘州及其附近的上、下巴西和牙弄、阿西茸一帶。

  紅三軍亦同時進抵上述地區,紅一軍則已向俄界進軍。四挫敗張國燾的陰謀當時的敵情是,蔣介石的主力尚在四川,位於松潘、漳臘地區的胡宗南部因其四十九師被殲,不敢再孤軍北上。東北軍于學忠部尚在兩當、徽縣地域,甘南兵力十分空虛。如果已佔領阿壩地區的左路軍能按原計劃迅速北上,一定能夠順利進行夏洮戰役,佔領甘南,打開一個新的大好局面。

  可是,張國燾的個人野心繼續膨脹,處處同中共中央離心離德。他率領左路軍到達阿壩之後,就按兵不動,拒不執行中央要左路軍迅速出班佑向右路軍靠攏、全力向洮河以東發展的指示。相反,他繼續堅持要左右兩路軍全力出洮河以西,企圖越黃河深入到青海、新疆等邊遠地區的主張。中央三令五申,一再催促他率部出墨窪(今麥窪)、班佑,同巴西地區的右路軍會合。

  在這種情況下,張國燾才勉強率部向東挪動,但又藉口「噶曲河水漲大,上下三十裡均無涉點」,停止東進,拒絕向右路軍靠攏。

  9月3日,張國燾致電徐向前、陳昌浩並轉呈中央,提出改變北上方針,主張南下,要求「右路軍即乘勝回擊松潘敵,左路軍備糧後亦向松潘進」,「茫茫草地,前進不能」,強令已經東進至墨窪附近的左路軍先頭部隊第五軍返回阿壩。據歐陽毅回憶,朱德和劉伯承對此堅決反對,並親自到河邊派人測試河水的深淺,認為部隊完全可以過河,多次提出要部隊按原定計劃同已抵班佑、巴西的右路軍會合,共同北上。但張國燾不予理睬。9月5日,他命令當時尚在松崗、党壩、卓克基等地的左路軍部隊停止北上,就地「籌糧待命」。

  隨右路軍行動的前敵總指揮部政委陳昌浩,對執行中央的北上方針持消極態度。那時,前敵總指揮部駐在巴西潘州的一個喇嘛廟裡,離黨中央駐地不遠。毛澤東、張聞天、秦邦憲等領導同志,幾次三番到前敵總指揮部開會,勸說陳昌浩等改變態度,堅持北上。但陳昌浩無動於衷,一切等待張國燾的電示行事。張國煮不僅不率左路軍北上,反而於9月8日電令紅四方面軍三十一軍軍長詹才芳:「令軍委縱隊蔡樹藩將所率人員轉移到馬爾康待命,如其(不)聽則將其扣留,電複處置。」

  1935年9月8日深夜,中共中央和右路軍領導周恩來、張聞天、秦邦憲、徐向前、陳昌浩、毛澤東、王稼祥等7人開會,著重討論南下與北上問題。會後聯名致電朱德、張國燾、劉伯承,指出:「目前紅軍行動是處在最嚴重關頭,須要我們慎重而又迅速的考慮與決定這個問題」,並列舉4條理由說明「左路軍如果向南行動,則前途將極端不利。電報在詳盡分析了各種不利因素之後,懇切寫道:「務望兄等熟思審慮,立下決心,在阿壩、卓克基補充糧食後,改道北進」,「以上所陳,純從大局前途及利害關係上著想,萬望兄等當機立斷,則革命之福。」這封電報簽署的時間是9月8日22時。就在同一時間,張國燾卻給徐向前、陳昌浩發出指示:「一、三軍暫停向羅達前進,右路即準備南下,立即設法解決南下的具體問題,右路皮衣已備否?」可見,張國燾的南下決心已定,並作出了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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