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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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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的群眾大會。到會的有數萬人,場面很大,上海來的青年學生發表了演說。目睹廣大工人、學生、市民義憤填膺,一致奮起聲援上海工人反抗帝國主義的動人情景,使我深感民心不可侮,偉大的中華民族正處在新的覺醒中。 自從孫中山逝世後,各派軍閥勢力重新組合、角逐,所謂「統一」,早已化為泡影。在北方,以日本帝國主義支持的奉系軍閥張作霖為主,聯合被推翻的吳佩孚,於一九二五年下半年開始向馮玉祥的國民軍進攻。新的軍閥混戰又爆發了。十月,浙江督辦孫傳芳發動浙閩蘇皖贛五省聯軍討伐張作霖,事先同馮玉祥約定:徐州以南之滬蘇皖,由孫部攻取;徐州以北之山東、直隸,由馮部攻取。馮玉祥就把攻打山東的作戰任務交給了國民二軍的嶽維峻。嶽維峻擴兵號稱二十萬,躊躇滿志,胃口甚大,不僅要攻山東,還想奪取山西。在派兵進攻山東的同時,又作了攻打山西的部署。 十一月中旬,進攻山東的部隊兵分兩路,開始行動。一路以收編的原直系部隊田維勤、王為蔚、陳文釗等師,假道徐州(已被孫傳芳部佔領)附近進攻魯西;一路以國民二軍為主力,在李紀才指揮下,由歸德進攻魯西。旬日之間,直下臨城、荷澤、濟寧等地,前鋒部隊抵近泰安。鎮守山東的張宗昌大為恐慌,向吳佩孚、張作霖告急求援。經吳佩孚派人收買,將田維勤、王為蔚、陳文釗一路拉了過去,共同對付國民二軍。同時,嶽維峻派去進攻山西的部隊,也被閻錫山部擊敗。吳佩孚、張作霖見嶽軍兩頭失利,即聯合夾擊國民軍。國民軍節節敗退,嶽維峻最後狼狽逃竄,被晉軍抓獲,當了俘虜。 這段過程中,我在第六混成旅二團當團副。舊軍隊裡,團副是個有職無權的崗位,等於吃閒飯的,幹不幹沒人管。我只是跟著部隊行動,不參不謀,無所事事。當這個團佔領德州後,嶽軍已開始潰敗。二團來不及撤走,便開赴河北省保定、蔚州一帶,會合馮軍,與張作霖部作戰。張作霖騎兵出多倫,抄後路將馮軍擊敗。我們團被奉軍截斷退路,遂轉戰至廣靈、靈丘、原平等地。敵人跟蹤追擊,部隊士無鬥志,無人指揮,四散潰逃。我和幾個同鄉便從原平回到了家鄉。 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在國民二軍的一年,使我對於軍閥部隊的驕奢腐敗、橫暴無道,以及軍閥混戰給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有了實際感受,從而在認識上也大大前進了一步。我厭惡軍閥部隊,痛恨軍閥混戰,時時眷念黃埔時期的革命戰友和戰鬥生活,決心仍然回南方去。 §走上共產主義道路 一九二六年三月至五月間,蔣介石為篡奪革命領導權,破壞國共合作,打擊和排斥革命勢力,一手炮製了「中山艦事件」和「整理黨務案」,南方的形勢起了變化。那時候,我們正在河北與奉系軍閥作戰,故一無所知。 我從原平回到家鄉,住了個把星期,就去北京,想找機會再回廣東去。行前,和一同回家的幾個同事商量,他們都不願再出來,我就一個人走了。在北京,住在老鄉家裡,打聽南方的消息、。當時全國形勢很亂,讓人理不出個頭緒來。北方是軍閥之間時而混戰時而聯合的場面,南方是國共兩黨又合作又鬥爭的場面,報紙上的消息一天一個樣,甚至相互矛盾。有人勸我在北方的軍閥部隊裡幹,我婉言謝絕了。經天津到上海後,聽說廣東的國民革命軍出師北伐,攻佔了武漢,使我更加堅定了去找革命隊伍的決心。 十一月底,我從上海乘船抵武漢,見到了北伐軍中的黃埔同學,十分高興。武漢的革命氣氛很感人,處處是「打倒列強,除軍閥」的群眾遊行和集會,就象黃埔初期的廣州一樣。經同學介紹,我先去南湖學兵團當指導員,不久又被分配到黃埔軍校武漢分校一隊任少校隊長。 武漢軍校名聲很大,號稱「第二黃埔」。它是由黃埔軍校政治科遷來組成的,辦的是黃埔第六期,全稱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武漢分校,校址在兩湖書院。全校有男生近千人,女生近二百人,男生住一個院,女生住一個院。校部設校務委員會,負責人為鄧演達、譚延闓、惲代英、徐謙等。政治總教官惲代英,教官有施存統、肖楚女等,總隊長是楊樹松。許德珩同志告訴我,他也曾在那裡任過課。 這所軍校,有不少老師和學生是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國民黨左派人士;軍校又是在北伐戰爭的勝利高潮中成立的,直接擔負著為革命戰爭培養軍政幹部的任務,因而革命性、戰鬥性、紀律性相當強,真正繼承和發揚了黃埔軍校的革命精神。軍事課程主要講解基礎軍事知識,操練基本動作。教官只管講課,隊長負責軍事訓練工作。政治課程設有《三民主義》、《社會進化史》、《經濟學大綱》等。 日常生活正規、嚴格,按時作息,內務整潔,每週要擦槍,學生不經請假不准外出,男生和女生一個樣。政治活動甚多,學生經常上街搞遊行示威和演講活動。著名的武漢人民收回英租界的鬥爭,軍校師生是積極參加者,發揮了重要戰鬥作用。蔣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軍校的男生、女生常去打野外,準備對付反革命力量的襲擊。後來,不少學生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為共產主義英勇獻身。參加廣州起義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教導團,就是由武漢軍校的幹部、學員組成的。趙一曼、游曦等烈士,也是武漢軍校女生隊的學生。 蔣介石當然不會忘記抓軍校,抓青年。他當時是北伐軍總司令,並兼任武漢軍校的校長。然而,由於軍校裡共產黨的領導力量比較強,進步力量佔優勢,故蔣介石莫可奈何,只不過是個「空頭校長」 罷了。蔣介石也到軍校講過話,張口就是「本校長」如何如何,唱的都是三民主義的高調,以孫中山先生的當然繼承人自居。他甚至大言不慚地說:「本校長向來是革命的,假如不革命,你們就一槍把我打死!」但曾幾何時,他就發動「四·一二」政變,大肆屠殺革命者和群眾。還有一次,蔣介石召集黃埔畢業生講話,說了一通溫情肉麻的話。說他自己去日本的時候,媽媽如何日夜想念他。又說:本校長對你們是慈母般的感情,也就象我媽媽對我一樣。我們當時很反感,會後議論說,你這個校長,講這些東西幹什麼喲!這件事說明,蔣介石有一套籠絡人心的手段;同時又說明,底下對他並不那麼相信。蔣介石到軍校來過兩次,沒有達到控制軍校的目的,以後就不來了。他在南京另開門面,也成立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實際上是不再承認武漢軍校。這樣更好,便於軍校的進步力量放開手腳,開展工作。 武漢軍校時期,是我一生中的重要轉折點——從民主主義思想向共產主義思想轉變的關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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