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友回憶錄三、激戰平度城(2)

三、激戰平度城(2)

　　這時中海軍分區司令員聶鳳智、南海軍分區司令員賈若瑜都報告說，部隊的求戰情緒高得很，許多部隊都和當地群眾聯合召開了訴苦、動員、誓師大會，群情激昂，紛紛要求打下平度城，活捉王鐵相，現在就等著下命令了。好！打，堅決地打，不打則已，打就要打個漂亮的殲滅戰。

　　我們決定從東、西關對打，以西關為主，用鉗形攻勢，殲滅平度之敵。攻城部隊組成東、西兩個梯隊：

　　西梯隊為主攻。以軍區十三團、西海獨立團、西海特務營，軍區炮兵營組成，由聶鳳智、李炳令兩同志指揮，主攻西關，並向城西南、城西北方向發展進攻，堅決殲滅城西關、南關之偽軍。另以部分兵力，封鎖城南門，阻擊日軍增援。

　　東梯隊，以南海獨立團、北海獨立團兩個營、平南獨立營組成，由賈若瑜、廖海光兩同志指揮，主攻東關，並向城東北、城東南發展進攻，堅決殲滅城東關之偽軍，監視封鎖東關中學之日軍，制止其出援。

　　在攻打平度之前，我們向日、偽軍分別送出促降通牒，限令他們立即投降，並不得互相支援。

　　一切反動派都是不會自行滅亡的。王鐵相公然拒絕投降，並且揚言：八路軍的主力都過海到東北去了，來的都是土八路，平度城固若金湯，「土壓五」（指我地方部隊）是打不開平度的。還叫嚷要在平度城「二十裡內外殺得人煙不留」。

　　敵人不投降，就堅決消滅他。

　　九月七日晚上八時半，攻取城關的戰鬥開始。一時槍炮齊鳴，殺聲陣陣。守關偽軍不堪一擊，大部被殲，一部逃往城內。西、東、南三關被我佔領。由於敵人內部矛盾，分崩離析，在我軍攻擊城關時，城內敵人競未發一槍，未出一卒出來增援。

　　城內日軍，見城關已破，懼於被殲，於八日拂曉，丟下偽軍由南門奪路向高密方向逃竄，我軍一部跟蹤追擊達十餘裡之外。

　　我們當即下令：十三團主攻西門，南海獨立團主攻東門，十六團三營主攻南門，其他部隊按原部署，準備當晚攻城。

　　為了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本著寬大政策，再次給王鐵相發出最後通牒，限令其兩小時內投降。可是王鐵相死心塌地，自絕於人民，竟然下令開槍打死我送通牒人員，真是可惡之極。不僅如此，敵人為了阻止我軍攻城，還將靠近城牆、城門的所有房屋，放火焚毀。一時，平度城四周烈焰騰騰，火光沖天。敵人這種傷天害理、倒行逆施的罪行，更加激起廣大指戰員的心頭怒火。戰士們都像小老虎一樣，勁憋得足足的，準備向平度城猛撲過去。九日晚八時，向平度城發起了總攻。各種炮火首先向敵城頭猛轟，膠東軍區自造的一門土鋼炮，一炮就把西城門的城樓打塌了，消滅了敵人一個排。十三團尖刀連——第三連在炮兵和輕重機槍火力掩護下在西門爆破成功，一舉突人城內。這時敵人像瘋狗一樣從北、東、南三個方向不斷地向三連反撲過來。三連用火力、刺刀、手榴彈打退了敵人的瘋狂反撲，像鋼打鐵鑄一樣，屹立在西門突破口上。

　　聶鳳智同志報告說：「西門打得很激烈，王鐵相親自督戰，拼命向我們反衝鋒。一營營長王景昆、三營營長牛風山負傷，夏侯蘇民團長帶著二營進去了。」

　　我說；「拼命往裡打，把預備隊都投進去，我調部隊加強你們的突擊力量！」

　　東門久攻不下。我命令東梯隊除留少數部隊在東門繼續攻擊外，主力迅速調到西門，從十三團突破口進城，投入戰鬥。

　　進入城內的部隊，向敵縱深猛插，與敵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十六團三營，隨後突破了南門。突人城內的部隊越來越多，巷戰進入高潮。敵人作困獸之鬥，依託沿街的短牆、地堡，配合反衝鋒，反復與我爭奪，人頭湧湧，殺聲震天，到處是血和火的戰鬥。敵人的火力還比較強，開始時兵力和火力的配合也是可以的，但一進到面對面拼刺刀的距離，敵人就不行了。他們害怕了，畏縮了，逃跑了。敵人的抵抗就這樣被我們打垮了，粉碎了。

　　天快亮了，就剩下城東南的王鐵相司令部和北城牆上的大閣樓還沒有攻下來，這時聶鳳智同志已進入城內，在第一線指揮作戰。我告訴他說：「要集中全力，一鼓作氣搗毀敵人司令部，活捉王鐵相。」

　　十三團二營向敵司令部發起強攻，機槍、炮彈、手榴彈，像一陣暴風雨猛掃過去，敵司令部被攻佔了，可是王鐵相不見了。

　　原來王鐵相見大勢已去，帶著幾個親信，向東門方向逃跑了。戰士們跟蹤搜捕，在東門內一間屋子裡把他抓了出來。這個曾經猖狂一時的中將司令，這時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破皮球，軟癱在戰士們的腳下。當他再次看到辛冠吾時，驚恐的喃喃地說：「早知道是這樣，何苦打得頭破血流！」辛冠吾同志說：「叫你投降你不投降，你這是自作自受！」

　　是的，一切反動派都是自作自受。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滅亡，這就是他們的邏輯。

　　天亮了，一面鮮豔的紅旗，在平度城頭迎風飄揚。紅旗上「把勝利的旗幟插到平度城上」的金色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是平度人民在平度大戰之前，送給自己的子弟兵——英雄的十三團的一面戰旗。現在，他們的願望實現了，這個陷於敵手達八年之久的古老城池，終於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平度解放了，六千多偽軍全部被殲，無一漏網。這是我膠東軍民大反攻以來殲敵最多、繳獲最大的一次戰役。至此，膠東內地全無敵蹤，膠東、渤海兩個解放區聯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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