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回憶錄 > 我與浦東抗日遊擊戰 | 上頁 下頁
四七


  3月下旬,我把部隊隱蔽地開到周浦西南地區,捕捉戰機。3月27日,我們獲悉王伯祥部駐檀香庵、沙陀廟,決定派張錫祚中隊和趙熊中隊出擊。估計王部受我攻擊時,很可能逃跑,我要求部隊在接近王部後,採取突然襲擊,猛打、猛衝、猛追的戰術。果然不出所料,當我張錫祚和趙熊部向王伯祥一發起攻擊,他們立即倉皇逃命,有的擺渡,有的泅水,亂作一團。但美械裝備的朱關祥中隊,憑藉墳山有利地形和自動火力拚死頑抗。我們集中輕武器,三面猛打,敵一部分被俘,其餘逃竄。王伯祥帶了他的大隊部拼命向奉賢方向潰逃。哪裡有槍聲,我部戰士就往哪裡追。敵人往哪裡逃,我們戰士就往哪裡沖,一直追擊10餘裡,至塘橋附近。結果王伯祥大隊全部被擊潰,美式裝備的朱關祥中隊基本被殲。因王伯祥部穿的都是便衣,打散後他們躲在老百姓家,我們來不及搜索,生俘只20多人,繳獲各種槍支20余支,其中有湯姆式衝鋒槍1支、卡賓槍2支、駁殼槍2支、步槍10多支。

  我部沒有重大傷亡。

  這次反頑鬥爭的勝利,為留在浦東的淞滬支隊創造了良好的鬥爭環境,也為淞滬支隊主力經南匯五區橫渡浦江敞開了大門。

  §7.主力橫渡黃浦江

  1945年4月4日(農曆二月二十三),我和陳偉達、曾平同志率領淞滬支隊主力和司令部機關,共585人,橫渡黃浦江。三個主力中隊是翁阿坤的英雄中隊,趙熊的頑強中隊和張錫祚的緊張中隊。渡河點還是顧複生同志過黃浦江的那個地方,在浦東的沈莊塘口附近。這次人多,準備了五條大船。我們在浦西的車溝港渡口上岸後,越過滬閔公路、滬杭鐵路,在莘莊朱涇浜村與前來迎接的康則燾、肖望率領的部隊會合宿營,周圍由浦西支隊三、四中隊負責警戒,並派出便衣流動哨,監視七寶、泗涇、莘莊、新橋四個日偽據點的敵人。

  4月7日晚上,我們繼續向青浦觀音堂地區挺進。青滬公路南有肖望負責帶尖兵開路。過青滬公路向北進發,有康則燾負責帶尖兵開路。在到徐涇鄉柿子園時,曾平同志提出要到前面去向康則燾瞭解一些情況,我也就同意了。就這樣,曾平與康則燾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康則燾帶路,一邊走一邊介紹青東的情況。國民黨「忠救軍」殷丹天部,在康則燾帶部隊路過這裡時,他們還沒有到達,而康的部隊一過,在我們到達徐涇鄉柿子園之前不久,殷的部隊卻在此宿營了。當曾、康兩人走上一座小橋時,被頑軍的哨兵發現。天黑乎乎的,人都看不太清楚,他們與敵人離得很近。敵人用衝鋒槍掃來一梭子,當場打中曾、康兩人。曾平同志當即犧牲,康則燾同志身負重傷。

  聽到前面的槍聲,我立即指揮部隊邊射擊邊包圍上去。但是我們對那裡的地形不熟悉,河浜又多,等我們過了河再沖上去,那些頑軍早已溜走了。那時,我們部隊的「三八」槍很多,頑軍聽到我們還擊的槍聲,嚇得沒命地逃跑,我們只拾到他們狼狽逃跑時丟下的幾隻背包。部隊主力淩晨到達蔡家巷宿營。我們也在這一帶與顧複生同志會合。

  曾平同志是在江西堅持三年遊擊戰爭的老紅軍,鬥爭經驗豐富,他是我們淞滬支隊的政治處主任,直接掌管部隊政治工作的。康則燾是浦西的主要領導幹部,不久因破傷風感染也犧牲了。我們剛來到浦西,就犧牲了兩位重要領導幹部。這是淞滬支隊和地委的重大損失。大家十分悲痛,對國民黨頑固派也愈加仇恨。曾平和康則燾同志的遺體,安葬在觀音堂東的火燒廟。這以後,顧複生同志兼任了支隊政治處主任。

  淞滬地委和支隊部到達青東以後,對浦西工作重新作了部署。為了軍事上統一領導,決定撤銷浦西支隊。浦西支隊下轄的中隊由淞滬支隊直接領導。第一中隊改名為舟山中隊,隊長顧志清,指導員徐友基;第二中隊改名為嶗山中隊,隊長王友生,指導員茅英;第三中隊改名黃山中隊,隊長黃友梅,指導員蔣忠浩;第四中隊改名為茅山中隊,隊長周清華,指導員肖望;嘉定中隊隊長張維忠。撤銷浦西工委,建立松江、青東、昆南三個縣工委。支隊三個主力中隊擴編為大隊,翁阿坤為泰山大隊,主要在青浦以東滬寧鐵路一帶活動,張錫祚為衡山大隊,主要在青浦以南滬杭鐵路一帶活動;趙熊為華山大隊,在青浦以西澱山湖一帶活動。

  §8.救護美國飛行員

  1945年1月下旬,我支隊部得到活動于路西南匯五區的地方武裝報告,說有一個飛行員跳傘降落在周浦附近的農村,被群眾掩護起來了。得到消息時,金子明同志正在部隊訓練地方幹部,我們研究後認為,很可能是實行戰略轟炸的盟軍美國飛行員。周浦是敵人重點控制區,我們力量小,為了保護美國朋友的生命安全,必須迅速把他轉移到支隊部來。於是我命令支隊部的短槍隊,連夜出動,到達出事地點,接應美國飛行員。

  這個飛行員跳傘下來時,落到了周浦龍華嘴的三林塘大絞圈村東南的一塊麥田裡。自己跑進村民薛根英家,他用手比劃請人幫助。敵人來搜查時,由村民薛雨亭把他藏到瓜田的草棚裡。後由吳進根把他轉移到小塘村的岳母家。吳進根當時是我們支隊常備隊的,飛行員的事就是他向我們報告的。

  短槍隊在地方黨幫助下,找到了掩護飛行員的老大娘,瞭解情況後,決定立即轉移,考慮到外國人容易暴露,陸地行軍不方便,就搞了一條罱泥船,把飛行員運送到駐地。我們支隊部駐在南匯的三灶和六灶一帶,相距幾十華里。

  美軍飛行員走後,村上薛和尚保長就給村裡人打招呼:「救飛行員的事,對誰也不能透露。」日軍到飛機墜落處察看飛機殘骸,但找不到飛行員,就派出兩名會講中國話的憲兵,到附近茶館偵察。第二天,日軍派出20多名憲兵,封鎖大絞圈村,抓住村民逐個拷問,可誰也不說。日軍不甘心,將該村薛和尚保長和他一個12歲的侄子薛鏡如抓走,用汽艇押送到上海市東昌路憲兵司令部,施用酷刑,活活將薛和尚打死。

  薛和尚為救護盟軍美國飛行員獻出了生命。

  美國飛行員到支隊部後,受到我淞滬支隊領導的熱情接待。他面部、左手和右腳都被燒傷,我部陳也男、俞淑萍、俞梅萍三位衛生員立即給他進行傷口消毒和包紮。金子明同志是懂英語的。通過與他交談,我們瞭解了這個飛行員叫托勒特,中尉,美國阿肯色州人,22歲,獨生子,父親是工人,1943年參加美國空軍,1944年11月來華作戰,已經參加過13次戰鬥。1月21日,他隨美國駐華空軍第14航空隊23戰鬥機隊第118戰略偵察隊,駕駛野馬式P51型飛機,從江西一個機場起飛,經過兩個半小時飛行到達了上海上空,對日軍目標進行戰略偵察,受到日軍飛機的攔截和地面火力攻擊。托勒特中尉座機被擊中,油缸起火,面部、左手和右腳燒傷,他被迫跳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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