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回憶錄 > 我與浦東抗日遊擊戰 | 上頁 下頁


  1941年1月29日,農曆大年初三,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由陳友新同志帶路,張席珍率領一支小分隊從長堰出發,經洪廟到朱新鎮,鎮壓了7個壞蛋。一路由徐正英帶路,由我帶一個小分隊,經盤灶到民福店東面,先殺了罪大惡極的土匪胡景樓,胡躲在姘婦家裡被我們拖出來當場處決。然後到三團港鎮壓了6個壞人。殺了這些逞兇一時的漢奸壞蛋,老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這裡的抗日民運活動也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民福地區成為我們在奉賢東南的重要活動據點。

  在奉北梁典有一支吳仙鶴組織起來的地方武裝,共10餘人。這支武裝為了不被吃掉,掛靠在奉賢偽守望隊主任徐承卿名下,又稱「梁典守望隊」。徐與丁錫山是換帖兄弟,守望隊又掛在偽十三師丁錫山名下。隊長吳仙鶴原是上海的一個體育老師,他的親戚吳增介在當地有一定政治勢力,為保衛鄉土,組織了這個守望隊。

  吳仙鶴比較進步和愛國,不想與這些狐群狗黨搞在一起。我們的南進部隊進入這個地區後,他一看我們部隊比較正派,紀律很好,就主動拉關係,托人與張席珍聯繫,表示願意把守望隊交給我們領導。我們考慮到這些守望隊員都有家庭,如果公開參加我部,家裡會遭殃,我們提出用「繳槍」的形式來接受,並派遣王公立前去與吳具體商議辦法。吳仙鶴根據我們商定的計劃,對骨幹人員班長朱剛(又名朱正才、劉惠林)、書記員湯一鳴具體交待了移交武裝的方法,並指定湯負責帶隊,將部隊帶到遠離泰日橋鎮四面環水的富家裡待命,這裡宅北有木橋,宅南有土堰,地方很隱蔽。吳佈置好後本人回避。

  二三天后的一個晚上,張席珍率領部隊包圍了富家裡,在宅南、宅北通路架設機槍,然後向守望隊喊話。其實這些都是虛張聲勢,也是以防萬一。湯一鳴聽到預定暗號後,立即命令守望隊:「不准抵抗,放下武器,出去站隊。」隊伍站畢,張席珍訓話,歡迎大家參加抗日隊伍,如果不願意,發給路費回家,但不准做壞事。當場就有四五個人站出來要求回家,領了路費走了。湯一鳴、朱剛、張圮、衛經來等10人,帶了9支步槍,1支短槍參加了我們的部隊。後來這些同志成為我軍的優秀戰士,其中多數參加了黨組織。

  「梁典守望隊」參加抗日隊伍後,不僅使我們的隊伍擴大了,而且在奉賢以北,又形成了以梁典為中心的遊擊活動區,它為我們向奉西南的發展打開了通路。梁典遊擊區的發展又與南匯中心橋一帶和奉賢的北宋一帶逐漸連成一片,使浦東的抗日遊擊活動區真正形成「奉、南、川」縱橫展開的局面。

  正當我們打開奉南川新局面的時候,敵人開始了大規模的「掃蕩」。我們則針鋒相對,展開了機動靈活的反「掃蕩」鬥爭。

  §3.蔡家橋「挖心戰」

  1941年初春,丁錫山率領偽十三師配合日軍「掃蕩」我部。我們的部隊駐在奉賢莫家宅上。離丁錫山的韓惠山教導大隊駐地蔡家橋僅隔一裡多路。

  這個教導大隊,有100多人,是丁錫山培訓漢奸骨幹的主力部隊,都是些漢奸賣國急先鋒。過去我們在奉賢三觀堂時,曾想敲掉這個教導隊。通過地下党的關係,曾派唐水根等同志(南匯人,淮海戰役中犧牲)打進去,但敵人察覺唐形跡可疑,對他非常注意,我們只得撤出,那次沒有打成功。

  這次敵人「掃蕩」,十分猖獗,大白天跑到我們駐地附近偵察。我們研究決定,趁敵人立足未穩,連夜就把韓部打掉。拔掉韓惠山的教導大隊這顆釘子,是有利於徹底粉碎敵人這次大「掃蕩」的。

  但是,蔡家橋以南的頭橋鎮和橋北的老虎廟東南處,都分別駐有一個大隊的偽軍。韓惠山的教導大隊,適居其中,打教導大隊會驚動這兩個據點的偽軍,並可能前來策應。於是浦委決定,由林有璋率新組建的「五支隊」四大隊打東新市,以牽制偽軍。我和張席珍率一大隊打蔡家橋教導隊。我們的戰術是牽制兩翼,中心開花。

  傾向于我們的偽鄉長莫海珊的堂兄莫家俊,在蔡家橋鎮上開了爿公和興軋花廠。韓部正好大多駐在軋花廠裡。為了打好這一仗,我們就向莫家俊詳細瞭解了偽教導大隊的人數、武器裝備、駐紮點和崗哨位置等情況。

  蔡家橋鎮在南北走向的現奉南新港的西岸,過橋到河西是一條南北向大道。鎮呈狹長條形,都是南北向的房子。鎮的南頭有敵人的碉堡和簡易工事。鎮後(西)設防不嚴,僅在進街的大路口,有一座聳立於路邊的碉堡,並有簡單的戰壕。我們的兵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我帶領,從西面攻進去,再由南壓向北;另一部分由張席珍帶領杜銳等,自北向南攻,形成一個南北夾擊的態勢。

  是夜,我們兩頭同時發起攻擊,先摸掉了敵人的哨兵。兩支小分隊兩頭並進,一下子就沖了進去。由一部分人解決躲在碉堡裡的敵人,大部分人沖進鎮裡。當我沖進鎮時,有一挺機槍緊跟我,機槍手叫範光元,是從東路受訓回來的同志,很能打仗。我沖到軋花廠門口,一腳踢開了門,猛聽得屋內有拉槍機的聲音,知道守在廠裡的敵人要反抗了,馬上把正往裡沖的腳收縮回來,身體閃向一旁,左手也隨之一擺,要後面的同志躲避,我的手還沒有縮回來,裡面一梭子彈已打出來,從我手上穿過去,把我身後的那挺捷克式機槍的槍口罩(防火帽)也打壞了。血從我袖口流出,這時我已負傷,但在緊張的戰鬥瞬間,我卻毫無感覺。我趁敵人機槍一個點射的空隙,朝裡連打了幾槍,後面的同志也一齊開火,當場打死了幾個敵人。敵人機槍不響了。我們直沖到敵人住處,這些教導隊隊員個個趴在地上求饒乞降。那時,河東也有一部分敵人,但我們在攻打河西時,他們沒有敢過來接應,反而跑了,戰鬥很快解決。

  這一仗我們繳獲機槍1挺,長短槍幾十支,消滅韓惠山一個教導大隊,但犧牲了區隊長俞謙同志。俞謙同志剛從東路受訓回來,是老二中的,作戰勇敢。他的犧牲是我們的很大損失。這一仗打的是「挖心戰」,挖掉了丁錫山的所謂「核心中堅力量」,打亂了敵人的部署,粉碎了敵人的「掃蕩」計劃。

  戰鬥結束,打掃戰場完畢,我們就跳到敵人的後方,到了泰日橋南、齊賢橋以東一帶,這裡已靠近「土忠救」馬伯生駐地。我們就安安穩穩地休整了。讓敵人朝蔡家橋東南方向搜索去吧。

  本來商定林有璋率領四大隊同時攻打東新市的敵人據點,但他們沒有能及時趕到,等他們趕到,我們這裡已經打響了,敵人聽到槍聲就警覺起來,有了準備。遊擊戰術要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敵人有準備的情況下是不能輕易動手的。這仗他們沒有打,但也起了監視牽制敵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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