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田長霖的柏克利之路 | 上頁 下頁


  第三篇 從碩士到博士

  南方,絕對不是美國的全貌;肯塔基以外的天地更是無限寬廣。即使沒有那些不愉快的經驗,肯塔基優美豐富的山林與礦產,也圈不住田長霖那顆想要行走天地的心。

  1957年自路易斯維爾大學拿到碩士學位後,田長霖很想進普林斯頓大學繼續攻讀博士學位,但當時大學校園頗有門戶之見,普林斯頓大學不大可能接受來自肯塔基的學生。無巧不巧的是,那時普林斯頓大學機械系系主任畢業自肯塔基州大,希望吸收來自故鄉肯塔基的學生;另外,田長霖的指導教授有一位好友也在普大教書,經由兩人的極力促成,才使田長霖得以到普林斯頓就學。

  住閣樓攻讀博士

  剛到普林斯頓大學,田長霖找到每個月租金只要40美元的住處。40元一個月的地方,原來是間老房子裡的小閣樓。老房子盛傳鬧鬼,主人原住在二樓,死了以後,二樓的擺設一直保持原狀。主人的兒女住在一樓,閣樓在三樓。

  閣樓小得可憐,屋頂構造是斜的,閣樓也沒有一個完整的門。田長霖每天必須爬進爬出,起身時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頭,撞個包。這麼差的居住環境,曾在鳳山受過嚴格軍訓的田長霖根本不以為苦,他全神貫注地讀書,未曾把鬧鬼的事情放在心上。

  初進普林斯頓大學,田長霖非常用功,一天讀書18個小時,連吃飯也捧著書,分秒都不肯浪費。有時讀到半夜三四點才上床睡覺,一早十點又回到研究室繼續念書。這種集中火力的念書方式,使他很快地在課業上趕了上去。

  在生活方面,田長霖每月只有80美元助教獎學金生活。租房子就去掉一半,已經所剩無幾了,但他每月仍然寄25美元給在臺灣的母親,剩下來的15美元才作為自己的吃飯與零用。

  在閣樓住了半年,田長霖決定搬家。倒不是碰到鬼,而是嫌房租太貴。這次他找到一個離機械系很近、一個月只要25美金的住處。這個房子內住著幾個教育程度低、只有三尺高的侏儒工人,女房東精神不正常。所有房客共用廚房、冰箱、洗手間。脾氣原本古怪挑剔的侏儒室友,會因冰箱裡的食物短少或懷疑自己的調羹被別人使用,而暴跳如雷或甚至整日吵鬧不休。雖然這種環境極端令人厭惡,但看在房租低廉的份上,田長霖一住就是一年半。

  洗衣服省兩毛錢

  因經濟來源有限,在普大期間,田長霖將一分一毛都節省下來。洗衣服是節省費用的項目之一。一般投幣式的洗衣店需要五毛五分錢,三毛五分用來水洗,兩毛錢用來烘乾衣服。

  洗了幾趟,田長霖嫌三毛五分錢太貴,為了省兩毛錢,就把衣服拿到兩英里外研究生宿舍的洗衣間去洗。學生宿舍因為有校方補助,只要投幣三毛五分錢。二毛五分水洗,一毛錢烘乾。

  每天,田長霖將換洗下來的髒衣服,丟進從臺灣帶來的破箱子裡,等裝滿了以後再一起搬去洗,平均每隔三四個禮拜做一次總清洗。

  白天拿個破箱子走在街上怕太難看,所以他都在三更半夜洗衣服。有一次大半夜走在路上,被一名巡邏警員攔了下來,警員懷疑他是小偷,質問他箱子裡是什麼東西。

  「不過是一堆髒衣服。」田長霖很不好意思地說。

  警察不相信,命令他打開檢查。當田長霖把箱子一掀開,一股髒衣服的臭氣嗆得該警員連聲大叫:「關起來!關起來!」二話不說,就快快捏著鼻子走掉了。

  錢不夠用,常常到月底沒有東西吃。田長霖只是啃麵包或光吃白米飯過日子,有時「加點菜」,拿哥哥從紐約中國城寄來的豆腐乳拌飯吃。就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下,田長霖加緊攻讀博士學位。

  博士口試交白卷

  田長霖在路易斯維爾大學就讀時,學業成績優異,不免帶著幾分自滿,心想,世界也不過如此。到普大後,發現博士班的同學們,不是來自麻省理工學院,就是哈佛、牛津等名校。經常,在上課時才猛然察覺討論的內容自己從來沒聽過,內心很虛、很緊張。

  他恍然醒悟到,美國二三流的學校實在無法和第一流的大學相比,程度上有相當的差距,自己過去真是井底觀天。不過,讀書從未難倒過他,他拿出苦讀的本領,一天埋頭書中十七八個小時,一年不到就參加博士口試。

  傳熱學(或稱熱傳學)是田長霖的主修課程,傳熱學共分三大部分:「熱傳導」、「對流傳導」、「熱輻射」。其中熱輻射在50年代尚屬最新的領域,學校還沒有教授開過相關的課程。

  口試以前,田長霖詢問系主任指導教授翟克(Robert Drake),應考要不要準備熱輻射的部分,教授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需要花時間準備,大體看過就算了。」

  口試委員會由五名教授組成,也包括翟克教授在內,委員會中有一位是相當有名氣的賽莫菲(Martin Summerfield)教授。

  田長霖進入口試場內,開始時問答進行得相當順利。輪到賽莫菲教授發問時,他自懷中掏出了事先預備好的十個題目。

  開口第一個題目,出乎意料地與熱輻射有關,田長霖有些驚訝,但也不得不照實說:「對不起,這個領域我沒有準備,我無法回答。」

  教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不過,還是與熱輻射有關。

  田長霖有些不知所措,認為可能是教授聽不懂他講的英文,於是稍微放大聲音,以緩慢、委婉的口吻說:「對不起,這方面實在預備不充分,請改問其他問題。」

  第三個問題出籠了,仍然與熱輻射相關。

  田長霖有些糊塗了,他認為這位教授一定是耳朵不好,也就放大嗓門說:「我沒有準備這方面的內容,請你問別的問題好嗎?」

  當聽到第四個問題仍與熱輻射相關時,田長霖開始大量出汗,那一波真是如坐針氈,整個身子發起抖來。

  第五、六、七、八、九、十,整整十個問題,沒有一題不與熱輻射有關。田長霖尷尬列極點,全身已被汗水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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