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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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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注重外形技巧的修煉,認為你應該欣賞我高人一籌的學識,這就叫自欺欺人,不會有好的效果。 我們的主持人、評論員、播音員,是党、政府和人民給我們設置的工作崗位上的宣傳員。因此,在工作中的個人的因素應該服從於這個崗位的需要,也要去塑造形象。 儘管我們在一個十分重要的崗位上工作,但我們自己又是人民中普通一分子或是党的普通一員。因此,我們要貼近受眾去進行播講,要像在家庭的氛圍裡和自己的親人,和自己的長輩,和自己的愛人,和自己的朋友交談一樣,和顏悅色的交流。切忌不可以有凜然不可侵犯的裝出來的聲威,我們不是坐在衙門裡升堂的老爺,即使是老爺也要有平民意識,包公我們都沒見過,但電視劇中我們承認的包公的形象,對老百姓也是和顏悅色、溫良有加。 就是在播講一種批評性的稿件,也別忘了,是告訴你的親人發生了什麼事,而不要把面前的受眾當成是你在稿件中批判聲討的那個對象或事件。傳遞正義地聲音不可以怒目金剛,我非常不理解一些同志為什麼非要對觀眾擺出一副皺著眉頭、冷著面孔的神情,你要知道觀眾不欠你什麼,倒是你自己應該時時想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溫和、不親善對得起觀眾嗎?你可以在自己家裡愁眉苦臉,你可以在生活中裝成一個硬派小生,但你現在在屏幕上為億萬人工作,和顏悅色,心平氣和,表現出良好的教養與風度,才是一種中央電視臺的大家風範。笑容可掬,親切和藹並不是一件壞事,既是樂觀心態,也是審美上的一種認識。多一點笑容吧,笑這一部分肌肉的牽動,在5百萬種動物中,唯有人才具有。 平等待人,這是受眾的需要。 客觀公正,這是我們黨的新聞的一個原則。在報道評述一個事件時,能否做到這一點,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信息的傳遞人——主持人來完成的。 近一個時期,在一些節目的片斷中,看到我們的一些採訪人員的採訪,有個別同志,太感情有事,有時對採訪對象顯得粗暴,特別是對處在所批評的事物與現象中的人,往往輕蔑之情溢於言表,說話就顯得嚴厲。別忘了,你面前還有億萬觀眾在看著你。記者是現場報道者,並不是警察,不是執法者,即使是執法者也不能將自己塑造成對什麼人都那麼簡單生硬的形象。 聽說有個別同志提倡一種所謂粉碎性的追問,這不但不符合新聞道德,也太有點「欺行霸市」之嫌了。面對很多不好的現象,當然會引起我們個人的義憤,但一位成熟的記者,對一些現象也不必大驚小怪、要有大將風度,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嫉惡如仇,不必表現在表面,思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時方始休呢? 個別小報記者愛惹事生非,中央電視臺的記者千萬不要降低到那麼低的水平。連默羅當年都因愛惹事生非才被逼退出CBS,可見連西方也不見容於報道失度的人。 有一次,我在一個火車站下了火車,忽然一支話筒塞到我面前,再一看燈光、攝像機也對著我,幾位年輕人連招呼都不打,就一連串的「請問……」,「請問……」,我搞了這麼多年現場採訪,採訪過國內外許多政要,也採訪過許許多多的尋常百姓,我的應對能力,可以說任何突然襲擊都不至於使我手足無措,亂了方寸。但這一回我真的生氣了,我為這種現象有悖新聞採訪原則而生氣,我想教訓一下這些晚輩。一握話筒我問他們:「你們是哪兒來的?是幹什麼的?誰答應回答你們問題了?」他們頓時傻了。當然,這只是一刹那,接下來我拍了拍位小夥子的肩膀,我說,別介意,一會兒我一定幫你搞完這個節目。 在隨後的採訪開始前,我對他們說,現在很多人以為新聞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地向任何人提任何問題,西方的新聞自由也不是這樣。你必須充分尊重被採訪人員的自由,第一,人家願不願接受你的採訪,第二,人家願不願回答你提出的所有問題。自由要體現平等,不平等就不民主,當然我們這裡所說的自由、平等、民主,只是一般意義上的形容。你採訪國家領導人,採訪你們頂頭上司也是這樣嗎?不是吧,那幹嘛對一般人這樣呢?這不是欺負老百姓嗎?誰給你的權利。 採訪提問要像迷路時的問路,不能像公堂上的「審賊」。 現在即使審問犯人也不能搞逼供,所以無論你的採訪對象是什麼樣的狀況,採訪者要以客觀的身份出現在採訪現場。 咄咄逼人的提問,逞口舌之利,那不是一種令廣大觀眾心悅誠服的形象,不能持久。 任何一位在屏幕上出現的主持人、評論員、播音員,毫無疑問的是想征服觀眾,博得大家喜愛,但過於想出風頭反而適得其反,尤其在新聞報道與評述中,絕不能追求一鳴驚人或嘩眾取寵的效果。即使在西方,一向素以輿論自由自詡,但在那裡也分成兩種流派。試舉大家所熟悉的人為例,一派當屬默羅和仰慕與追隨他的丹·拉瑟。默羅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以《這裡是倫敦》這一冒著生命危險而現場直播戰況的節目,贏得了高度聲譽。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回國時,美國公眾把他當成凱旋的英雄。可是在他主持《面對面》等欄目,並自掏腰包做廣告,播出了抨擊麥卡錫的節目,並進而動員輿論擊敗了麥卡錫主義以後,CBS董事會卻終於暗地裡抱怨他好出風頭,意事生非,逐漸對他的節目加以限制,致使默羅憤而辭職。他的下一代CBS的晚間新聞主持人沃爾特·克朗凱特從一接手就小心謹慎,當後來他的聲望非常高的時候,曾拒絕過董事會給他每天自己評論一分半鐘的決定,儘管他主持過報道「水門事件」以及對要求約翰遜從越南撤軍有過兩回大膽的報道與評論,但就他20年的工作來看,基本屬穩健型,被同行稱為在最謹慎的行當中工作的一位最謹慎的人。而克朗凱特的接班人丹·拉瑟卻隔代遺傳,非常像默羅,在採訪中也故意穿一件陸軍士兵的軍便服,在他的辦公桌上放著默羅像。我1993年在CBS參觀,他陪著我們首先介紹默羅屋。在80年代他曾在電視上與當時的副總統布什唇槍舌戰,使布什狼狽不堪,但緊接著丹·拉瑟收視率不是上升而是下降,這說明美國公眾也未必喜歡咄咄逼人的主持人。另外一位穩健類型應推約翰·根室,他的宗旨是決不搶發新聞。當然,在現實工作中我們不能簡單劃類,也不好輕易判斷誰是誰非,只不過順便說說算作提醒自己吧。 現場採訪者在提問中,應事先有所準備,而且不要在提問題時,搞得花裡胡梢賣弄自己的聰明。有的人故意在提問時拉拉雜雜披上一大通背景材料,炫耀自己,這實在令人反感。問的比答的多,這就失去了採訪的意義。採訪人與主持人的最主要功能,是要突出採訪對象,儘量使自己的對象能完美地表現,多管對方著想,可千萬不能把對方當成陪襯自己的龍套。否則,這就失去了對人的基本禮儀。有的採訪都不會使用敬語,不懂基本的禮貌,在舉止言談和舉手投足注目上,表現缺少基本教養。在正式場合著裝與儀錶也要注意,不能把自己當成隨便與瀟灑的不修邊幅的文化人。還是一句話,你自己選擇什麼生活方式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在工作場合那就不是你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事了。我們的主持人與屏幕上出現的任何工作形象,都應代表整體的水平與欄目的風格,和大眾貼近就要尊重大眾。 我想只要努力,就沒有任何不可改善的難點,只要為電視盡心盡力,觀眾就會看在眼裡。沒有天生的完美主持人,但只有不斷追求,才有可能成功。誠所謂:「說者千釣力,聞者始動衷。」 寫於1995年3月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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