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雙槍老太婆 | 上頁 下頁
五四


  這次會議之後,我們的人都動起來了,隊員們除了平時操練學習之外,還幫助老百姓組織農民協會,宣傳革命道理。一時間余家場的周圍,儼然成了我們的「小蘇區」,大家把自己編的迎紅軍的歌子都唱上了街,一批優秀的隊員和骨幹群眾還入了黨。其中一個姓羅的木匠,是我們地下蘇維埃農會的主席。我們剛到餘家場不久,一直抗拒我們的大地主吳老肥連夜收拾細軟,要帶老婆逃出去向夏炯告密,就是這個羅木匠帶人捉住的。我們研究之後,覺得這吳老肥一直是我們的老對頭,民憤又極大,這樣的土豪劣紳老不打,以後我們的工作不好做。於是就開了個鬥爭訴苦會,群眾揚眉吐氣地鬥地主,燒田契,然後把這個作惡多端的吳老肥槍斃了。

  一天,屈元亮帶信,把我和玉璧叫了去,一起在徐清浦家裡研究工作。玉璧說:「我們在餘家場的工作開展得不錯,只是聲勢太大,各縣來的隊伍也漸漸在增多,夏炯恐怕早晚要察覺。我看等各路人馬基本到齊了,我們就正式成立地下紅軍,等紅軍進了四川,就把旗幟亮出來,打它個首尾不相顧。」

  屈元亮說:「我就是想商量這件事呢。向廷瑞的隊伍正式開拔了,到渠縣營山擋紅軍去了,岳池城裡很空虛,廣嶽兩地只有個夏炯守著。到時候我們完全可以乘機起事,攻下岳池,給紅軍作個見面禮。」大家議論了一下,都覺得這倒是個機會,就先把起義的時間定在年關前後。

  屈元亮又說:「還有一件事,于公於私都很要緊,得趕緊辦了才行。現在看來,我們的時間很緊張,玉屏是不是要出個面,到廣安去把你母親接出來?」

  玉璧聽了,有些猶豫,說:「夏炯雖然同意收縮我們,但實際上是迫不得已,有戒心的。現在餘家場鋪了這麼大個攤子,下一步的準備工作又很緊張,我們手邊正缺人,若是把玉屏也當成人質扣在廣安,我們的工作更難開展。」屈元亮說:「如果你不去把母親接出來,于情於理都說不通。我在夏炯面前多次說過,你本來無所謂什麼黨什麼派的,就因為母親被押進了監獄,才憋著一口氣和他打。現在看來事情都化解了,你還不提出這個問題,不是讓他生疑心,懷疑你別有所圖,六親不認了?」

  清浦也說:「危險是有的,可是玉屏去了,名義上是救你母親,實際上也是做給夏炯看,你廖玉璧的妻子都去見了他夏炯,還是誠心誠意相信他的。」

  元亮看玉璧還是拿不定主意,就說:「這樣吧,我去找縣長嚴定禮商量,他是夏炯的老部下,最好連他一起去,還拉上給你作保的那個禁煙處長尚賢生。我們都去給玉屏保鏢,還可以再摸一下夏炯的態度。」

  玉璧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辦法,也就同意了,只是叮囑我,處處要小心。

  第二天,由我出面、屈元亮作陪,辦了一桌酒席,請來了縣長嚴定禮和尚賢生。屈元亮向嚴定禮介紹說,這就是廖玉璧的夫人,這幾年一直在外面教書,最近專程回來辦理她婆母的事情,請嚴縣長從中玉成。

  嚴定禮一聽,連忙站了起來,拱著手直說幸會幸會,一邊偷偷打量我的眼色。

  大家又重新坐下。我說:「嚴縣長,我這幾年不在家鄉,聽說玉璧和政府之間多有些誤會。可是我婆婆在家老老實實居家過日子,你們男人之間一旦有什麼事就在妻兒老小身上做文章,我們可是冤枉得很咯!」

  徐清浦給嚴定禮送了個雞頭,又給尚賢生送了塊雞腿,坐下來對我說:「大嫂,你莫生氣,現在誤會都解除了,廖大哥已經都成了我們的副司令了嘛,嚴縣長會給你辦理的。」

  尚賢生也在一旁湊合,說:「應該放,當然應該放。」嚴定禮連忙說:「是的是的,我的確催問過這事,不信你問問尚處長,還有清浦!只是嘛,你母親是夏師長關的,即使軍部答應了,他夏炯不同意也不得行。這樣吧,我這就給夏師長修書一封,你拿了去找他,跟他求個情如何?」清浦說:「嚴兄,這恐怕不得行。俗話說打水要到井邊,修書不如身到,你老兄最好親自跑一趟。」

  嚴定禮推脫不過,只好答應了。

  第二天,我和屈元亮一早到了縣衙,只見門口荷槍實彈站了一個排。屈元亮問這是幹什麼。嚴定禮斜了我一眼,說:「路上不大清靜,帶點人方便些。」

  屈元亮聽了,哈哈一笑,說:「縣長真是謹慎,有我這個司令,還有副司令的夫人給你保鏢,哪個敢來打擾?這一截截兒路都保不了險,還敢保三縣的治安?」

  嚴定禮尷尬地笑笑,和尚賢生一起帶了隨身的兩個兵,與我們一起坐著滑竿上路了。

  到了廣安,天色已經不早了。嚴定禮說要到衙門裡去歇,我和屈元亮堅持在街上棧房裡寫了號。第二天一早,他們在一起商量,誰先去見夏炯。嚴定禮說:「屈司令,你和夏師長有交情,你去一定說得通。」屈元亮說:「不行,抓老太婆是縣裡出的面,人家廖大嫂先找到縣裡父母官,你再找上面,才合乎程序。」嚴定禮還要推辭,說:「夏師長脾氣不大好,你們是同學,好說些。」屈元亮說:「我是他同學不假,可你長期作他的部下,若是不信任,咋會派你這個旅長到岳池來兼縣太爺……」

  我聽得不耐煩,正色說道:「嚴縣長,我求你幫個忙這麼難麼?我是犯人的媳婦都不怕,你是集軍政于一身的大員,還怕什麼?這樣吧,請您和尚處長先走一趟,我坐在這裡等你的消息;夏師長若是發了脾氣,你們就帶著大鐐捉我進班房去,我一點也不會怪你們。」

  嚴定禮和尚賢生面面相覷,最後一起去了。我問元亮怎麼臨陣怯場。他搖搖頭說:「玉屏你不曉得,那夏炯脾氣古怪,又生性多疑,風平浪靜的,說翻臉就翻臉。余家場雖然離廣安不近,可是最近鬧得太紅,要是夏炯聽到了什麼風聲,我不是送進虎口裡去了麼?等他們去探探口氣,也有個商量的餘地。」

  小晌午時分,嚴定禮和尚賢生來了,說:「夏師長要見見廖大嫂。」

  元亮問:「你們是怎麼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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