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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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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不忘記老朋友 宋慶齡在重慶期間,同老朋友們一直保持著聯繫並常常關心著他們。 路易·艾黎,這位身體結實、熱心腸的新西蘭人,在宋慶齡的大力鼓勵下為開展和組織中國工業合作協會做了許多工作。到了1942—1943年,他也成了國民黨找麻煩的對象。在國民黨統治區,中國工業合作社像其他一切事情一樣,都必須要找國民黨做靠山才能存在。但國民黨對「工合」越來越想加以控制,使之變成它自己的工具,同時把開創「工合」的民主和進步人士排擠出去。 宋慶齡在寫給格蘭尼奇夫婦的信中(他們在上海時就認識艾黎),幾次提到他:「路易正在『冬眠』。他很傷心。這裡的中國工業合作協會理事會在最後一次會議上把他攆走了。但卡彭特的到來使他們要重新考慮一下……他們現在想把事情弄得使他到處碰壁,這樣他為了『面子』就會辭職。但我想,儘管他傷心,他有勇氣堅持下去。」 「抓人還在繼續並且越抓越多……」 (信中提到的蔔亨利·卡彭特是著名的合作運動者,他到中國來研究和幫助工作,對艾黎在「工合」運動中的積極作用他也有所瞭解。信中提到「抓人」不僅指「工合」中的進步人士被捕,而且也泛指社會上因反動勢力益趨囂張而出現的狀況。) 「比爾(她在信件中有時用這個名字稱艾黎)……雖然謙讓,還是受到許多厲害的打擊。他的工作合同沒有續簽……他有勇氣,將在『工合』堅持幹下去,但我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比爾……又害瘧疾了……他要做的事很多……但由於政治原因,他只能少說少動。他的真心朋友們同他通訊要採取間接的方式。艾達·普律德在紐約,她可以直接寄信給他……(艾達·普律德是「美國援華工業合作促進委員會」(Indusco)的負責人,在艾黎被國民黨官方控制的「工合」組織排擠出去之後,這個組織繼續支持他的工作。) 「這些日子,比爾成了個垂頭喪氣的人。他出力建設起來的一切正在很快垮掉,他這些年裡的一切犧牲和勞動看來只給他帶來失望。」① ①摘自宋慶齡自重慶致格雷斯·格蘭尼奇,1942年10月6日和11月7日,1943年7月16日。 但艾黎後來完成的工作比她當時所設想的要好得多。他被排擠出「工合」組織之後,就把全部精力用於創辦一所學校。這所學校在甘肅省山丹縣,招收農村貧苦兒童入學,教他們工業生產技能和合作社的原則——這些學生後來在解放本地區的鬥爭中作了貢獻,不少人今天成了中國石油及其他技術界的高級人才。艾黎同宋慶齡的友誼一直繼續著並且在戰後和解放後的日子裡更趨深厚。 這些信的收信人格蘭尼奇夫婦,宋慶齡是很喜歡的,曾多次想讓他們回中國來。她在給他們的信裡介紹其他許多老朋友的情況和遭遇,談論各種事情。 同史迪威將軍對救濟工作的幫助有聯繫、又同孫中山及宋慶齡的一位早期助手有親屬關係的是史迪威的副官理查德(迪克)·楊(楊孟東)少校。這位夏威夷出生的美籍華人當時二十多歲,他大學畢業當上工程師不久就遇上戰爭,志願從軍。他同宋慶齡雖然過去不認識,但他們有共同的歷史背景。楊的祖先大約在一個世紀以前移民海外,和孫中山是廣東香山(今中山市)同鄉。楊的伯父楊仙逸1923年曾任孫中山大元帥府航空局局長兼飛機製造廠廠長(宋慶齡曾乘該廠組裝的第一架國產飛機「洛士文號」試飛,見第六章),後在東征運送軍火船上因爆炸事故不幸殉難。宋慶齡在知道迪克·楊的家庭關係之後,實際上把他當侄子來對待,並且在他調赴緬甸戰場後經常給他寫「家信」。下面從她給他(還有別人)的信中摘錄幾段,從中可以看到當時的時局及她的活動和情緒:「在遠離現實的重慶的和平氣氛中,很難想像一場猛烈的生死搏鬥正在到處進行——在陸上、海上、空中,還有在險惡的叢林中……我如果現在是在前線積極參加戰鬥一定會好受得多……你要為我多打幾個(敵人)。沒有什麼比干坐在這裡、對這場為一切值得活下去的東西而作的嚴酷鬥爭作壁上觀,更令人洩氣的了。 「你不在的時候,我寫了幾篇爭取支援救濟工作的文章,其中給美國勞工的一篇惹得這裡的大官們火冒三丈,為它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他們閉眼不看事實,一個勁兒地責備我呼籲解除對遊擊區的封鎖……」① ①宋慶齡自重慶致緬甸前線理查德·楊少校,1944年3月11日。 這裡所說的那篇引起風波的文章就是《致美國工人們》,1944年2月8日由「聯合勞工新聞社」發表,這個社專向美、英及其他國家的工會報刊發稿,本書作者當時是該社駐中國記者。在這篇文章裡最使國民黨惱火的可能是這樣幾段尖銳的話:「美國工人要表示他們對中國抗戰的關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求把他們自己製造出來的生產品和禮物平等分配給一切積極抗日的中國軍隊,不論它在什麼地區;凡是不積極抗日的軍隊,就不予分配。 「他們要表示對中國民主的關心,只要公開聲明反對中國發生內戰。中國反動派正在準備這種戰爭,企圖消滅我們鬥爭中的民主力量。這些力量就在陝北和敵後的根據地。在那些地方,工人運動得到了扶持和鼓勵,許多礦工和鐵路工人武裝起來與遊擊戰士通力合作,以割斷日本與它在華北、華中的主要大陸基地的聯繫。」① ①《為新中國奮鬥》,第142—144頁。 在另外一封給楊少校的信中,她寫道:「我不能到前線去工作——至少可以護理一下傷員——真叫我生氣!戰爭和它造成的痛苦變得如此遙遠!應該讓我更接近一些。當人們在7月7日(盧溝橋事變紀念日,抗日戰爭由此開始)捐出幾元錢時,他們不應該認為他們已經盡了責任!」 她把前線的緊張和危險同重慶的腐敗空氣作了尖刻的對照,對她的親屬(楊少校認識他們)也毫不寬假:「上星期天我的姊姊和妹妹乘C—54(一種運輸機)去裡約熱內盧(巴西最大海港及政經中心)。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飛機,就像是一節普爾門式臥車車廂(普爾門設計,設備特別舒適)。我希望她們的蕁麻疹能治好,到秋天就回來。這件事當然又引來了一大堆謠傳,儘管『大元帥』(指蔣介石)請了不少大官、記者和教士參加一個招待會,用以駁斥這些謠傳。」 這裡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蔣介石夫婦舉行的一次盛大聚會,專門為了闢謠——謠傳宋美齡出國是因為蔣又有了一個情婦。 宋慶齡接著在信上又提到蘇聯的戰況——對納粹侵略者的反攻正在加強,而在國民黨中國,則前線正在崩潰:「順便提一下,你一定聽到了蘇聯紅軍近來取得的迅速進展。我預料他們在1945年之前就可以歡慶勝利。」① ①宋慶齡自重慶致緬甸前線理查德·楊少校,1944年7月16日。 她全心全意地為擊敗法西斯軸心國而努力,所以一直懷著同情和希望,注視著蘇聯對德國侵略者的戰鬥以及美國對日本主要在海上進行的戰鬥。她在給另一位友人的信中寫道,「我熱切地希望在蘇、中、美三國之間能夠建立聯盟。我奇怪為什麼我們的領導人害怕採取這一步驟。除了賣國賊和反動分子以外,全國人民都會贊成。」 同時,對於英國在全球的作戰及其目標,她的看法不那麼樂觀,認為英國主要是想恢復和保留它的殖民帝國,這個帝國「他們是永遠不會體面地放棄的。」① ①宋慶齡自重慶致紐約格雷斯·格蘭尼奇,1942年11月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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