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評梅(2)_學達書庫

二

　　§二、初戀受挫

　　熱情的父親，不放心女兒獨自踏上旅途，輾轉托人，終於為女兒找了一個同路進京的北京大學學生吳天放。父親千恩萬謝，千叮萬囑，希望他一路上好生照看從未出過遠門的小女，到了北京以後也希望他能常常給予關照。然而，就是這位身受重托的吳天放，成了石評梅人生道路上痛苦命運的根源。

　　火車在奔馳！

　　它載著評梅離開故鄉，離開父母，離開少年知心的夥伴，越來越遠了。它載著評梅，飛向北京，飛向令她激動興奮的新的生活。

　　一路上，吳天放對評梅照顧備至。他長久地凝視著她，凝視這位冰清玉潔的少女，自從他一接觸評梅，第一次看見她，他的心就怦然一動。如今，在這飛馳的列車上，他一動不動地瞅著她——

　　她的柔媚的眼睛，俊美白皙的臉龐，以及纖細豐滿的小手，伸出袖外的圓潤潔白的手臂，這是她內在的骨質美。一襲淡藍的旗袍，襯著她嬌美的身軀，脖頸上一條長長的雪白真絲圍巾，手裡握著一方白手帕，手帕的一角繡著一枝鮮豔的梅花。襯著她的臉，更加嫵媚了。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石評梅的雙眉上，這是一雙多麼好看的眉毛啊！彎彎的，細細的，並且微微顰蹙起兩個極小極小的眉峰。輕顰的雙眉，淡淡的，仿佛是一座朦朧的遠山。令他想起了《紅樓夢》中的林黛玉，也是一樣淡淡的憂鬱集中在眉峰上。

　　火車到了娘子關，停車半個小時，一時沉浸在評梅的美麗中的吳天放為了打消尷尬的局面，提議下車到外面走走，欣賞欣賞娘子關的風情，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吳天放和石評梅下了車，站在月臺邊的一棵大樹下，欣賞娘子關的風情。娘子關，南面綿山起伏，懸崖峭壁，樹木蒼蘢。桃水河從古城西北的懸崖絕澗，滾滾流經城根，宛如一條玉帶圍繞城邊。城東北有一著名的娘子關瀑布，噴珠濺玉，洶湧翻滾，奔到崖邊，瀉下桃河河谷，評梅不禁感歎地自語道：「真是平地突起，下赴絕澗，懸流百丈，散縷似珠」。吳天放聽了，不禁驚訝萬分，這句詩是在《平定州志》上關於娘子關瀑布的記載，石評梅，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居然也能熟讀此書？！吳天放不禁刮目相看了，真是才貌雙全的女子啊！

　　京城很快就到了。從前門火車站下了車，吳天放叫了兩輛洋車，請評梅先上了一輛，自己上了第二輛。

　　洋車一路上拉著高興的評梅，前門大街，樓房商號，鱗次櫛比，真是好美呵！洋車經過巍然高聳的正陽門，偉大莊嚴的天安門，對評梅來說，簡直是進了另一個世界！想到以後自己將在此地求學深造，心中更是歡喜。

　　洋車把評梅拉到了一家旅館，吳天放給她定了房間。她先在旅館裡等待考期。她原本要報考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但是這一年國文系正好不招生，評梅非常失望。她權衡了自己在文體方面的興趣、天賦，決定報考體育系。

　　到了考試那天，評梅心地坦然，順利地通過了考試。考完後，她在京城玩了幾天，沒過多久，錄取通知書發下來了，評梅被錄取了。她高興地跳了起來。

　　報到那天，吳天放要送評梅，評梅婉言謝絕了。

　　她自己雇了輛車，吩咐車夫去宣武門內石附馬大街女高師。到了以後，她便去學監辦公室報到。她轉過校內石屏，便看見一條綠蔭甬道，遠遠看去，紅樓綠柳，裙帶釵影，女高師的學生一個個都是俊俏的紅顏少女。

　　校園內不時有嘻笑聲、琴聲傳來。想到自己將在這優美的「女兒國」中生活，心裡更是高興異常。

　　到學監報到後，她搬到自己的宿舍，整理好床鋪後，她便又到校園裡走了走。站在長廊裡，想到自己從山城來到京城的著名學府，她激動而又興奮，不知不覺中流下了眼淚。

　　「嗨，怎麼啦？哭了？」突然，身後有人問道。

　　評梅趕忙擦了擦眼淚，扭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少女：穿著潔白的襯衫，黑裙，短頭髮，襯著白皙的圓臉，厚實的嘴唇。這個學生裝束的少女就是廬隱，本世紀三四十年代與冰心、評梅齊名的中國著名女作家。

　　「幹嗎哭？」廬隱又問了一遍。

　　「我沒哭，沒哭。」評梅趕忙擦乾眼淚，不好意思地瞅著廬隱。她雙眉微顰，美目流盼，仿佛有無限柔情，豐神秀逸，嬌態可人，惹人愛憐。廬隱看呆了，不禁脫口而出：

　　「真是顰兒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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