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三毛情事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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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沙漠。撤哈拉沙漠這片陌生的土地,對於她來說,是屬前世回憶似的鄉愁。她有一個浪漫的願望——成為第一個橫穿撒哈拉沙漠的女探險家。 她要去實現她的願望,她決定了的事情,她就一定會去做,這是多少匹馬也拉不住她的。她父親瞭解,荷西也瞭解。 那麼,荷西是不會勸她的,勸她也沒有用。那麼,航海和去沙漠的時間加起來,她和荷西便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在一起。 Echo並不覺得難受,她並不是熱烈地愛著荷西埃其實七年的時間裡,Echo對荷西的感情前後並沒有太多的不同。她仍是不深不淺的喜歡著他,她仍是有他便能多一些歡樂,少一些孤單寂寞,無他也不會不快樂到哪裡去。她樂意和他在一起,不過沒有他也可以。 荷西沒有她卻不行,他不能忍受在苦等了七年後,在終於把她擁人懷中以後,他還要和她分離。 他有兩個愛人,一個是大海,一個是Echo。他對海是離不開的,在大學時讀的工程,但他還是去做了潛水專家。 如今三毛為了沙漠放棄了跟荷西去航海,選擇便擺在荷西的面前。 荷西悄悄地作出了選擇——二月初,荷西不聲不響地申請到了一個工作,就正對著澈哈拉沙漠做事,他卷起行李,卻比Echo先到非洲去了。 荷西來了個先斬後奏。到沙漠以後,一切安頓下來,才寫信告訴了Echo自己的行蹤,並要她放心地來。他知道,如果事先便告訴Echo自己的決定,Echo一定會不准許他這樣做的。 果然,沒多久三毛的回信便來了—— 你實在不必為了我去沙漠裡受苦,況且我就是去了,大半時間也會在各處旅行,無法常常見到你……荷西的信卻是一封求婚信——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邊,只有跟你結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楚的感覺。我們夏天結婚好嗎? 言詞平實無華,卻情真意切。 荷西的愛根本無需用語言來證明。 Echo把信看了十遍,然後把它揣在長褲口袋裡。 結婚,是Echo從懂得愛情的那天起便渴望著的。 10歲情萌,愛上了同級不同班的光頭小男生,每天晚上,都關上房門在黑暗中默默向神靈禱告,祈求神能讓她長大後嫁給那個人做妻子,說是決不反悔的。這是第一次求婚意向。 13歲的時候,看了表哥的一本畢加索的畫冊,陶醉不已,後從畫冊移至那位西班牙偉大的繪畫大師本人,決心把一個少女的全部愛情獻給他,天天對著照片上那張77歲老人的臉,哀哀地乞求他不要死,等著她長大,等著她去嫁給他。這是第二次狂熱的單戀浪潮。 20歲初戀。「初戀是人生很重要的階段。它使我知道除了父母之愛,還有男女之愛。我把初戀列為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初戀往往都是失敗,但這是第一道樓梯,非走不可,因意義重大。人的一生可以忘記很多個很多個曾經交往過的朋友,卻忘不了初戀的情人。並不是這個情人是那麼永恆,而是這個里程碑是這麼重要。」 愛上臺北文化學院的才子——梁光明,筆名舒凡,是Echo轟轟烈烈的初戀,為了求得感情的歸宿與保證,Echo將結婚和離開自己讓舒凡選擇,舒凡選擇了後者。 29歲第一次回臺灣,在「明星」咖啡廳結識一位畫家,接受他的求婚,是為了拯救他的靈魂,結果卻讓父親賠掉一幢房子,原因是對方是個有婦之夫,信誓旦旦的騙子。 同年,遇到了今生第一個她願嫁又可嫁的人——德國教師,相識,相愛,結婚,一切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結婚的前一夜,心臟病將婚禮變成了葬禮。吞下安眠藥的時候,她在心中輕聲地說:「你不是說你希望我的幸福是你給予的嗎?現在我來了,來要你給我的幸福……」邁向婚姻的路,Echo走得太迂回曲折,命運之神刻薄得有些叫人受不起了。 Echo將手插進褲袋裡,手指觸到靜靜地躺在那兒的荷西的信,一股溫暖的感覺流進她的心裡——呵,荷西,我的戀人……18歲荷西便愛上了Echo,Echo是他的初戀,也是他今生惟一的愛人。 七年前,當他還是個大男孩的時候,他便在一個飄雪的冬夜向Echo求婚,要Echo等他六年,之後做他的用他賺的錢來養活的太太。 七年後,他用一顆黃金做的心換取了Echo這顆被歲月無情的風雨肆虐得七零八落的芳心,Echo終於做了他日夜渴望的戀人。 Echo在他和沙漠之間選擇了沙漠——她夢中的情人。 他在大海和Echo之間選擇了Echo——他愛得比海還要深的戀人。 為了能陪伴她左右,他放棄了自己多年的追求——大海上的蔚藍夏季,先到沙漠找好了工作,為Echo闖沙漠建好了營地。 為了能留Echo在自己身邊,他向Echo求婚,婚禮將在沙漠中舉行。 結婚,總要跨過這道人生的門檻,對不對?婚姻是一座圍城,站在城外的人都拼命地想沖進去,Echo正處在城外,正處在這座圍城的門檻邊。 人生,總得找個伴一起走才行,荷西,他會是一個好伴麼? 當然是。 這是時間告訴Echo的答案。 當初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嫁給荷西,六年的婚姻生活卻成了一段迷死人的愛情傳奇,這當是出乎於Echo的意料之外的吧? 當愛情傳奇伴隨著荷西的永逝而成為奇絕的神話後,婚後變成了三毛的Echo在《一個男孩子的愛情》這篇發言中,這樣說:這樣一別,別了六年,我學業告了一個段落,離開西班牙,回到了臺灣。在臺灣時,來了一位西班牙朋友,他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個Jose呀!」我說:「記得呀!」他說:「噢!他現在不同了,留了鬍子,也長大了。」 「真的!」 他又說:「我這裡有一封他寫給你的信還有一張照片,你想不想看?」我驚訝地說:「好呀!」因為我心裡仍在掛念著他,但那位朋友說:「他說如果你已經把他忘了,就不要看這封信了。」我答道:「天曉得,我沒有忘記過這個人,只是我覺得他年紀比我小,既然他認真了,就不要傷害他。」我從那個朋友手中接過那封信,一張照片從中掉落出來,照片上是一個留了大鬍子穿著一條游泳褲在海裡抓魚的年輕人,我立刻就說:「這是希臘神話裡的海神嘛!」打開了信,信上寫著:「過了這麼多年,也許你已經忘記了西班牙文,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18歲那個下雪的晚上,你告訴我,你不再見我了,你知道那個少年伏枕流了一夜的淚,想要自殺?這麼多年來,你還記得我嗎?我和你約的期限是六年。」就是這樣的一封信,我沒有給他回信,把那封信放在一邊,跟那個朋友說:「你告訴他我收到了這封信,請代我謝謝他。」半年以後,我在感情上遇到了一些波折,離開臺灣,又回到了西班牙。 在街上逛了一個晚上,Echo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她給同宿舍的三個女友留下了房租和鑰匙,小紙條上寫著:我去結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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