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齊白石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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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洛神、湘君,是手中應人之的常畫的題材。他的仕女畫,開臉生動,不滯呆。仿佛顧盼流連的目光,帶著笑意的唇角,象活的一樣。突破了民間過去在畫神像上呆板、冰冷、毫無生氣的窠臼,得到了遠近愛畫的鄉親們一致的讚揚。 胡沁園對於門生的培養,是全力以赴的。他把從曾祖父以來歷代所搜集到的名畫,以及許多名畫經名家之手的臨摹本,都毫無保留地拿出來,由白石臨摹。白石的每前進一步,那怕是一個手法上的小小突破,都使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他引白石為知己。雖然他們在年齡、閱歷、學識上存在許許多多的差異,但是,有一點,他是深深感觸到的,這就是他的門生隱藏在性格之中淳樸的農家之子那種剛正不屈、不俗、不媚的品格;那種對於藝術如癡如狂的執著追求。當他最初接觸了這個多少帶點幼稚的年輕人時,就為他歷經二十多年困厄磨難而絕不放下畫筆的精神所感動。 胡沁園看著白石半月前送來的幾張畫。天暗下來了,他不想馬上點燈。因為在黑幕裡,可以把他心中的燭光,對於人生、對於藝術的一點燭光,襯托得更加鮮明、絢麗。 門響了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了,他縱橫馳騁的思路被拉了回來。 「先生,怎麼不點燈呢?」白石的聲音。 「你回來啦!」沁園站起來去點燈,關切地問; 「家裡怎麼樣了」白石回家已經半個月,他想瞭解他家裡的情況。 「母親有點病,發燒,這幾天好一點了。」白石說。 胡沁園招呼白石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慈祥地端詳著他:「肖薌陔你認識吧!」 「他是我的老師,教過我學工筆劃,待我很好。」 「他現在就在家裡。」 「他來了多久了?」白石急切地問。他忙於生活和學習,很長時間沒有見到肖薌陔了。 「來了三天了。」沁園微笑著,「他知道你在這兒學畫,很高興,經常尋問你的情況。」 頓了一下,沁園又接著說:「我是請他來裱畫的。我過去畫的,你臨摹的,我統統拿去請他裱了。」 「我想去看看他,他住在哪兒了」白石問。 「他剛去朋友家了,晚上很遲才能回來,明天去看也不遲。」沁園看著白石,思忖了一下,接著說:「有一事想同你談一下。」 「先生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我辦得到的,我一定盡力。」 「我想讓你跟他學裱畫。」沁園揚起頭,若有所思地說:「這裱畫可是一門藝術,學會了,裱裱自己的東西,好保存起來,不求人,方便。同時也可以給人家裱點,增加一些收入,算是副業,你看呢?」 白石沒想到老師為他想得這麼周到,感激地回答說, 「那當然是件好事,我也想了多年了,就是家裡窮,沒有那麼大的地方,一切用具都要買,花不起,不敢向家裡提。」 「那就這樣定了。」沁園很高興。「我讓我兒子仙逋跟他學,你們兩個就有了伴了。」 第二天清晨,胡沁園走到白石的住室,只見屋裡亮著燈,推門進去,原來白石正聚精會神,伏案作畫。 白石見老師來了,忙放下手裡的筆,抬起頭來, 「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沁園看著他佈滿血絲的雙眸,知道他又在熬夜作畫,憐愛地說:「身體還是要注意,來日方長,慢慢來,不要畫學會了,身體也垮了。」 「回家幾天倒是都畫了,不過沒有臨過一幅,心裡挺不安的。臨著!臨著,放不下、誰知天就亮了。」 「我們一道去看看肖薌陔吧,他是個起得早的人。」說著,他領著白石朝肖薌陔的住處走去。 白石鋪這一帶沒有裱畫鋪,只有幾個會裱畫的手藝人,四鄉走動,應人之邀裱畫,肖薌陔算是一個。他是個全才,他的絕招在揭裱舊字畫上。」 裱畫是個古老的行業,這一行的藝人,一般裱新畫沒問題,但要揭裱舊字畫,沒有多年功夫,就難以應付了。白石鋪左右幾十裡只有肖薌陔有此本領。一件破損、陳舊的原畫,經他的手,能揭得不損分毫,裱得清新悅目。凡是有破損的地方,他用自己靈巧的手,補得天衣無縫,盡善盡美;污點黑點,也沖洗得乾乾淨淨。白石在跟他學畫的那些日子裡,親眼見過肖薌陔的技藝。因為他當時只忙於學畫,至於裱畫,還沒有想到;何況自己將來幹什麼,不也十分渺茫嗎?到他聽了胡沁園賣畫養家的意見後,這個問題也漸漸提到了日程上來了。 肖薌陔與白石能在這裡重逢,十分高興。白石的畫比起前幾年他剛認識他時,已經有了巨大的進步。他知道胡沁園為這傾注了心血,這一切都使他欣慰。 落座之後,胡沁園單刀直入地問肖薌陔:「有一件事還要麻煩你。」 「你儘管說吧!」 「幫人幫到底。你的學生,」沁園指著白石,「跟著你學裱畫怎麼樣?」 「當然願意。前幾年學畫時,我就想教他這門手藝,當時哪有地方?你到過他的家嗎?生活也實在艱難。」肖薌陔看著白石,同情地歎了一聲。 胡沁園很欣賞肖薌陔的豪爽,高興地說:「不愧是名師啊!今天起,白石就同仙逋一樣,是你的門生。」 肖薌陔閃動著快樂的目光:「本來就是門生嘛。」他指著白石,「這孩子聰明,學什麼,是什麼,沒錯的。我看他會超過貴公子。」 胡沁園哈哈笑了起來:「那更好,我就要他們兩人比個高低。」 早飯後,胡沁園讓家人將畫室的字畫櫃子全部搬到書房,將那兩大間的畫室,連同隔壁一間空房,全部騰了出來,打掃乾淨,給他們裱畫用。 三間大屋,中間排著一張紅漆的硬木雕花大桌子,四壁的牆上,放著光滑平整的木板格子。所有的軸幹、別子、絲條、宣紙、綾絹,以及排筆、漿糊等等裱畫用的東西,準備得齊齊整整,應有盡有。 準備時間整整花去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胡沁園親自陪著肖薌陔,帶著白石、仙逋來看了一遍。 「怎麼樣?百事俱備,只缺東風了。」胡沁園十分滿意地環看了一下房子。 「不錯。」肖薌陔高興地說,「我只有拿出渾身解數了。」 十七、龍山七子 白石開始學裱畫了。 從刷漿、托紙到上軸,他跟著肖蘿咳一遍遍地學。開頭,他站在肖薌陔的身邊,注意看他的操作,默記每道工序的手法,為他取料,做腳活。 肖薌陔邊幹邊教,告訴他刷漿要注意什麼,怎樣上紙。幾天之後,白石在他的精心指導下,上架動手裱畫了。 開始,他進度雖然不太快,但很仔細,認真。用漿恰到好處。他特別注意選紙。根據原畫畫面的濃淡色澤,在顏色上做了精心挑選,裱出畫來,對比鮮明、清淡雅致,受到肖薌陔的稱讚。 三個月後,白石完全能夠獨立裱新畫了。接著,他又學揭裱舊字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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