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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十九路軍的談判


  八月,紅軍進到離閩侯不到二百里處,蔣光鼐和蔡廷鍇派代表陳××(名字記不起了)(注:當時十九路軍派到紅三軍團來的代表是陳公培。)前來試探。我們在閩西行動時,對他們是有爭取也有批評。說他們抗日是對的;來閩「剿共」是錯誤的,也是蔣介石的陰謀——即「剿共」和消滅蔣光鼐、蔡廷鍇,對蔣介石都有利。把這些意思和「八一宣言」中的三條(注:中華臨時蘇維埃政府、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發表為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入華北願在三條件下與全國各軍隊共同抗日宣言,時間是一九三三年一月十七日。)向陳談了。陳說:他們要反蔣抗日,不反蔣就不能抗日。我說,對!抗日必須反蔣,因為蔣執行的是「攘外必先安內」的賣國政策。只有抗日才能停止內戰。請他們吃了飯,大臉盆豬肉和雞子,都是打土豪得來的。

  宿了一晚。我給蔣光鼐、蔡廷鍇寫了信,告以反蔣抗日大計,請他們派代表到瑞金,同我們中央進行談判。把上述情況電告中央,中央當即回電,說我們對此事還不夠重視,招待也不周。我想還是重視的。招待吧,我們就是用臉盆盛菜、盛飯,用臉盆洗腳、洗臉,一直沿襲到抗美援朝回國後,才改變了這種傳統做法。不久陳××到瑞金談判,中央又說第三黨比國民黨還壞,對民眾帶有更多的欺騙性。我雖然不同意他們這種關門主義的看法,但又覺得自己提不出什麼理由來。這時我有一種自卑感,覺得知識分子總是有他的歪道理。如上次來電責備招待不周吧,不夠重視吧,現在又說,第三黨比國民黨還壞。這才是不夠重視哪!他反蔣抗日對我們有什麼不好呢?當時我要是讀了《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這本書,我就要批判他們,可是那時我根本沒有馬克思主義的任何批判能力。我入黨前,就只看過一本《共產主義ABC》,看過一本《通俗資本論》,當時我也是第六年的黨員了,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還沒有摸邊,多麼需要革命理論武器!革命的熱情嘛,自問還是有的。

  在這以後大概一兩個月,接到毛主席寄給我的一本《兩個策略》,上面用鉛筆寫著(大意):此書要在大革命時讀著,就不會犯錯誤。在這以後不久,他又寄給我一本《「左派」幼稚病》(這兩本書都是打漳州中學時得到的),他又在書上面寫著:你看了以前送的那一本書,叫做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看了《「左派」幼稚病》才會知道「左」與右同樣有危害性。前一本我在當時還不易看懂,後一本比較易看懂些。這兩本書,一直帶到陝北吳起鎮,我隨主席先去甘泉十五軍團處,某同志清文件時把它燒了,我當時真痛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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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光鼐,當時任國民黨第十九路軍總指揮。蔡廷鍇,當時任國民黨第十九路軍副總指揮。

  一九二七年汪精衛等在武漢發動「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後,鄧演達等國民黨左派分子在上海組織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也稱第三黨。他們反對蔣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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