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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另外,我們在武漢時,曾組建過第二方面軍警衛團,負責警衛國民政府。這個團是從葉挺獨立團抽調一些連隊組建的,團長盧德銘同志,原是黃埔二期的學生,在葉挺獨立團當過連長和營長。這個部隊本來也是決定參加南昌起義的,可是,當他們從武漢東下到達黃石時,得知我們離開南昌,九江又被張發奎控制,便轉道修水,向南昌方向靠,因為追不上我們,就停在修水,後來參加了毛澤東同志領導的秋收起義。

  南昌起義成功後,我軍編成了九、十一、二十等三個軍,沿用舊的番號,仍叫第二方面軍。朱德同志任九軍副軍長,賀龍同志任二十軍軍長兼代第二方面軍總指揮,葉挺同志為十一軍軍長和前敵總指揮,並兼二十四師師長,我被任命為十一軍黨代表。起義軍共有十五個團。

  §南下

  八月三日,我軍開始南下。

  勞師遠征,兵家之忌,又值暑天,驕陽似火。部隊馬不停蹄地在烈日下南進,途中給養、飲水等操辦得又差,疲憊疫病,造成嚴重減員,不僅把炮丟了,其他武器彈藥也丟了不少。再加上一出南昌就跑了蔡廷鍇的一個師,部隊的情緒不能不受影響。

  南下途中,經臨川、宜黃、廣昌等地,在向瑞金前進的路上,于壬田市打了一仗。這是我們南下以來的頭一仗。先頭部隊是賀龍同志的二十軍,和敵人錢大鈞部的兩個團遭遇後就是一陣猛打,雖然把敵人打跑了,但自己也損失很大。

  壬田戰鬥後,我軍進佔瑞金。聽說在會昌有錢大鈞的一個師,壬田的敵人也退到會昌,我們便又集中力量去攻擊會昌。八月三十日會昌戰鬥展開,戰鬥很激烈,主要參戰部隊是二十四師和二十五師,二十軍也參加了。我和恩來、葉挺、伯承都在一個山頭上指揮。經過激烈的戰鬥,雖然擊潰了錢大鈞的主力,但我軍傷亡一千余人,幹部傷亡也很大,陳賡同志就是在這次戰鬥中負重傷的。

  擊潰了錢大鈞的主力,我們就佔領會昌。佔領會昌後的一天,我正在午睡,聽到外邊又打了起來,後來知道是黃紹竑的部隊,從洛口開來,和我軍遭遇。我們一發現敵人,就組織反擊,黃昏的時候,把敵人打退了。經過這幾仗,我深感起義軍的勇敢精神是不成問題的,但我們這些人都很年輕,都缺乏戰役戰鬥指揮經驗,碰到敵人就是硬拼,所以往往一仗下來,把敵人趕跑了,殲敵不多,自己傷亡卻很大。

  會昌戰鬥後,我們又集結瑞金。當時,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經會昌南下,由贛南走尋鄔等地到海陸豐,然後到廣州,這條路是捷徑,距離最短。但我們沒有走這條路,主要原因是有上千的傷員,還有許多輜重,運輸非常困難,只好又折回瑞金,改進入閩,經汀州、上杭走水道,把傷員和輜重都裝上船,沿汀江、韓江而下,沒有碰到什麼敵人。

  九月二十四日,我軍佔領潮汕。可是,在向潮汕進軍的時候,竟做出分兵的決定。由朱德同志指揮周士第的二十五師留守三河壩,箝制敵人。其實,今天看,為守三河壩而留下我們最強的主力師是完全不應該的。在潮汕,又進一步分兵,留下二十軍的第三師(師長周逸群同志)守潮汕。這樣分散兵力的結果,造成最後向揭陽進軍的我軍主力,只剩下十一軍的二十四師和二十軍的一師、二師(這兩個師不滿員),不足六千人,進到湯坑,與敵薛嶽的部隊遭遇,戰鬥非常激烈,相持不下。

  當我軍與敵人在這裡激戰的時候,黃紹竑率兩個師並指揮錢大鈞餘部,攻我潮州和三河壩。其目的是:攻三河壩在於箝制我軍,不使我軍南下;奪取潮州則能威脅汕頭,切斷我各部之間的聯絡,以分割我們,有利於他對我軍各個擊破。守潮州的第三師,是一個剛剛組建起來的部隊,戰鬥力差,潮州遂為黃紹竑攻佔,三河壩我軍陷於孤立。以後,當湯坑我軍失利時,三河壩也發生激戰。朱德同志率二十五師南撤,打算靠近主力,但中途就聽到主力受挫的消息,沒有到汕頭,就轉道饒平,北撤福建武平地區。

  湯坑戰鬥中,我們的部隊很勇敢。雙方隔著一個不大的山頭,反復拉鋸,你拿手榴彈打過來,我拿手榴彈打過去;你沖過來,我沖過去;我記得二十四師有個營長叫廖快虎,很勇敢,指揮部隊和敵人反復爭奪陣地,敵人沖了上來,部隊拚光了,他坐在陣地上寧死不退,與陣地同歸於盡。就這樣,經過激戰之後,敵我雙方都傷亡很大,我們精疲力盡,只好撤出戰鬥。我們撤了,敵人懾於我軍的勇威,不敢追擊我們,也撤了。

  撤下來之後怎麼辦?革命委員會和參謀團沒有下撤退命令,也沒有指示向哪裡走。當初我們本來打算進佔湯坑、豐順,既然連湯坑都沒有能佔領,就只好改變主意,向潮州撤退。可是,半路上,碰到賀龍同志的一個副官,他說,潮州丟失了,汕頭也不能保,革命委員會向海陸豐轉移了。我和葉挺商量,向哪裡去?葉挺說向海陸豐去不是辦法,因為二十四師傷亡太大,二十五師又被隔在三河壩失掉聯繫,我們向海陸豐,越走離二十五師越遠,這樣不行。他說,向福建去,那裡敵人薄弱,只有張貞的一個師,沒有多少戰鬥力,我們又可以找到二十五師,帶上他們一塊走。

  我覺得葉挺的主張是對的,他跟隨孫中山的時候,在福建搞過一陣,那裡的情況他瞭解,是個好主意。但是,作為黨代表,我不能不進一步考慮。經過再三思索,最後我表示,這樣不行,我們沒有得到命令,這樣一走,不就成了各走各的,單獨行動了嗎?沒有命令擅自行動可不行啊!我們還是找到前委再說吧。

  隨後,我們就掉頭向西,經過揭陽到達流沙,找到了革命委員會和恩來同志。他當時正在發高燒,處於昏迷狀態。很多領導同志都在這裡。我們到時,他們已經在開會。於是,我們也參加了會議。會上葉挺不主張去海陸豐,他說,海陸豐已經有敵人,同時,我們到那裡後,受到從廣州和湯坑兩個方向來的敵人的夾擊,而那裡是不大的一塊地方,又是背水作戰,地形也不利。我認為葉挺的意見對,似乎他已經認識到二十五師被隔絕,二十四師傷亡大,湯坑戰鬥都沒有取勝,再打下去是困難了。

  可是,我們得知,賀龍同志的二十軍已經向海陸豐前進了,大家議論紛紛。

  這時,恩來仍在發燒,連稀粥都吃不下了,有時神志不清,還喊沖啊!沖啊!我勸他好好休息。

  正在討論的時候,得到報告說,前邊走的二十軍的兩個師投降了。

  這件事,再一次給了我一個深刻的認識:舊軍隊要改變成新的革命軍隊,非經過徹底改造不可。否則,一旦有個什麼風浪,是經不起的。

  得到這個情況後,大家的意見更統一不起來。正在緊張的時候,鎮子外邊又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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