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臻回憶錄(序)

序

　　我黨領導的中國革命，迄今已六十餘年。當我回顧中國人民這半個多世紀壯麗的征程時，深感中國革命之偉大，意義之深遠。這場革命，無論從規模的宏偉，動員的廣泛，以及革命的深入和徹底來說，都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革命之一。它不僅從根本上改變了中華民族的不幸命運，走上了社會主義的道路，而且對全世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提供了豐富的經驗。我深切感到，我能參加中國革命是我一生的幸運和幸福。

　　中國革命的艱巨性，在歷史上也是罕見的。情況的複雜和敵人的強大，革命的長期性和不平衡性，組成了一幅錯綜迷離的圖畫。可以說在我們通過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充滿了險阻和艱難。然而，英勇的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在幾經曲折付出巨大的犧牲之後，終於在毛澤東同志的領導下，排除萬難，以無比的獻身精神，擊敗了日本帝國主義和推翻了蔣介石王朝，建立了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這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勝利，也是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毛澤東思想的勝利。

　　在長期的革命鬥爭和革命戰爭中，我們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歷史證明，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對待人民都是很殘酷的。在廣州的紅花崗，南京的雨花臺，上海的龍華，北京的小西天以及全國各地，被殺害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已無可勝計。在戰爭中為革命犧牲流血的同志，更是百萬千萬。他們的鮮血灑遍了全中國以至祖國的疆土之外。在我回憶往事的時候，想起這些為革命英勇獻身的同志，更使我心潮起伏，不能自已。由於錯誤路線，也犧牲了一些本來可以不犧牲的同志，真令人心中難過。這些都更加使我感到革命勝利來之不易，對我們的革命成果應當何等珍重!革命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一個偉大的革命，也不可能不出現任何曲折與失誤。建國之後，我們党領導中國人民進行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同樣取得了偉大的光輝的成就，但也出現了嚴重的失誤和曲折。現在這些錯誤已經糾正，我們應當加強信心，面向未來，堅定不移地沿著社會主義道路繼續前進。我們的信念是不可動搖的。我相信，經過艱苦奮鬥，一個強大的現代化的社會主義中國一定會屹立於世，世界共產主義運動也一定會經過迂回曲折的道路繼續發展。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歷史發展規律最終是不可抗拒的。

　　這部長篇回憶錄的寫作，已歷時經年。列寧說，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我以垂暮之年孜孜於此者，無非是懷著同樣的心情寄熱望于年輕同志，為他們學習黨史軍史提供一點參考材料而已。對於我所經歷的歷史事件和革命活動，經過回憶與思考，我也寫了一些心得與體會，至於理解是否正確，評價是否精當，只能作為個人看法。我寫這些，目的在於總結歷史經驗，並不是說自己多麼高明。相反，自己在幾十年的工作中，雖然自認為尚屬勤勉，但仍不免有缺點錯誤。書中所述史實，力求符合當時實際，雖經核對，恐仍有疏漏之處。這些都望尚健在之戰友和同志以及廣大讀者有以教我。是為序。

　　聶榮臻

　　一九八三年五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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