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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二月會議到六中全會(6)


  抗戰爆發後,毛澤東花了很大力氣,親自來抓這項工作。他一方面要求各地迅速恢復被打散的組織,尋找舊的關係;另一方面,更重要是,在延安開辦各種類型的學校,來培養各方面的幹部。

  那時候,在空前嚴重的民族危機呼喚下,大批愛國人士,特別是知識青年經過長途跋涉,歷盡艱難,從全國各地紛紛湧入延安。為什麼地域偏僻、交通不便、生活艱苦的延安會對要求抗日的人們產生這麼大的吸引力呢?有一位青年這樣說:盧溝橋事變時「我在上海,立刻我就去南京投效工作。但是在南京,什麼也沒有——只有老官吏、老官僚。屢屢總是叫我們在一個辦事處裡等一等,於是,明天再來。很多人是這樣走掉了。」「我們中間的許多人,都覺得頂好只有向第八路軍學習。延安的領袖們有偉大的政治經驗,而且特別精於遊擊戰術和民眾運動。我們到西北來學習這些東西。」(48)

  一走進延安,許多人立刻看到一個充滿生氣和活力的新天地,看到一種真摯而平等的新的人際關係,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攝影家吳印鹹回憶道:

  「深厚堅實的黃土,傍城東流的延河,嘉陵山上高聳入雲的古寶塔,以及那一層層,一排排錯落有序的窯洞,這一切都使我感到新鮮。特別是這裡的人們個個顯得十分愉快,質樸,人們之間的關係又是那麼融洽。我看到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等人身穿粗布制服出現在延安街頭,和戰士、老鄉嘮家常,談笑風生。」「我被深深地感動了。我覺得我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所在。」(49)

  毛澤東非常珍視這批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人,把他們看作革命隊伍中的新鮮血液,提倡開辦各類學校,把他們培養成各方面的專門人才。他常常說:「出人是要緊的事,出了人便可以派出去」。這是一件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措施。

  抗日戰爭期間,毛澤東在延安親自領導開辦的學校有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陝北公學、青年幹部訓練班、魯迅藝術學院、馬列學院、中共中央黨校、中國女子大學等。

  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專門培養抗日軍事政治幹部,是延安最有影響的學校。它的前身是「中國抗日紅軍大學」,一九三七年一月二十日改名,簡稱「抗大」。抗大的學員,一部分是從部隊中抽調的紅軍軍政幹部;一部分是從全國各地來到延安的知識青年。毛澤東和中共中央為學校選調了一批經歷過戰爭考驗、具有軍事或政治工作經驗的幹部到校工作,如劉伯承、林彪、羅瑞卿、徐向前、張際春、滕代遠、何長工、李井泉、彭紹輝、許光達、莫文驊、李志民、胡耀邦等。同時,又從大後方請了艾思奇、何思敬、任白戈等學者到抗大任教。毛澤東親自擔任抗大教育委員會主席,他認為「這是共產黨的大事,不是小事」,一定要抓緊抓好。

  毛澤東為抗大制定了「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的教育方針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校訓。他的一些重要著作如《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矛盾論》、《實踐論》、《論持久戰》等,都被列為抗大的必讀教材。

  毛澤東和黨中央一些負責人,經常為抗大講課。毛澤東後來回憶:「那時我可講得多,三天一小講,五天一大講。」他講課的內容十分廣泛,包括政治、軍事、哲學、歷史等,其中主要是談戰略問題。毛澤東強調要「提高戰略空氣」。他說:「只有瞭解大局的人才能合理而恰當的安置小東西。即使當個排長也應該有全域的圖畫,也才有大的發展。」他要求學員們在政治上要努力學習馬列主義,在軍事上要努力學習軍事理論,這些都是戰略問題。

  有一個學生在畢業後給毛澤東寫信說:「過去未到這裡以前,在外邊(指非特區)看過很多的書報雜誌,五花八門,懂得了不少,可是抓不住中心,摸不著方向。但是到了這裡以後,就學到了中國社會性質是什麼,知道了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毛澤東看後非常滿意,認為他所學到的是「重要的中心的一點」(50)。

  每當抗大舉行開學典禮或結業式時,毛澤東把它看作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通常都要到會講話,鼓勵學員在學校裡要好好學習,走出校門要向社會學習,指出「那是無字之書」。毛澤東常常告誡他們,革命的道路如河流一樣曲折蜿蜒,要準備走「之」字路,走「之」字路,這是世界上任何事情發展的原則。毛澤東的講話有很強的感染力。劉白羽回憶道:「當講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時候,毛主席安詳而沉靜地朝前望著,舉起右手掌慢慢向前方推去,這是推動歷史前進啊!這時你的心情特別莊嚴,什麼艱難險阻,困苦重重,都不在話下,就是付出生命,也會馬上站起毅然決然走上前去。」(51)

  毛澤東很重視在政治上關心知識青年,勉勵他們進步,並注意在他們之中發展黨員的工作。毛澤東對各隊黨組織的負責人說:這批革命青年千里迢迢來到延安不容易啊!從西安到延安走了八百里,這就是一個考驗,政治上不堅定是走不到的。要好好教育、培養這些人,儘快發展他們入黨。在抗大學習與工作過的李志民後來說:「現在我們再回顧四十多年前這段歷史,就更感到當年黨中央、毛澤東同志對待知識分子大膽信任、大膽使用的政策是完全正確的。如果當年不搞五湖四海,而搞『孤家寡人』的關門主義,把從國民黨統治區來的知識青年,或是在政治歷史上沾點『灰塵』的青年統統拒之門外,我們就組織不起來浩浩蕩蕩的革命大軍,鞏固不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要取得抗日戰爭的勝利是不可能的。」(52)

  (48)貝特蘭:《華北前線》,新華出版社1984年7月版,第93、94頁。
  (49)吳印鹹:《延安影藝生活錄》,《延安文藝回憶錄》,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5月版,第267、268頁。
  (50)毛澤東對抗大三大隊臨別演詞記錄,1938年3月20日。
  (51)劉白羽:《延河水流不盡》,《毛主席的旗幟飄萬代》,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77年10月出版。
  (52)李志民:《抗大抗大 越抗越大(之三)》,《中共黨史資料》11輯,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4年出版,第2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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