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呂正操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我說:我在成都招待所,聽一個女招待員說,過去達到一工十五方,現在連一方也不到,主要還是幹勁問題。辦法還得想,技術革命還得搞,指標要有,大家才好奮鬥,勞逸結合這個話得全面考慮。現在工地上不活躍,不如成渝及寶成時。業餘文體活動要搞,工地上應搞得熱烘烘的。組織工作思想工作要跟上去。青年人是接班人,建團工作要特別注意。從長遠出發,把搞隧道的力量集中起來破關。你們從事鐵路一輩子,沒有突破長隧道關,沒有總結點經驗出來,就叫「一事無成」,死了也不好見馬克思。起碼搞個十幾公里的試點。同時「寧挨一年壓,不受十年罵」,多調查研究,誇而不浮,徹底把工作搞好。

  二十一日:

  朝發峨眉,午抵金口河,晚歇烏絲河。

  二十二日:

  早晨八點,熊主任召集七個老工人開調查會。反映出來的問題之一是:現在有些基層領導的水平,跟不上工作需要。

  九時許出發,首先看了大渡河橋位,此處二院原計劃修跨徑一百一十五公尺的繞拱橋用豐沙繞的拱架,我認為不如用豐沙繞一樣的跨徑——一百二十五公尺較為合理。

  經過五處電站工地後,我說:小老姆坪水電站要搞成永久性的,乃托電站應改為水力的。上甲洛水泥廠,我認為也可以搞。

  一路共看了立日、蘇雄、新基沽等幾處車站位置。工程都很艱巨,且有坍塌危險。我指示二院,考慮減少車站,改為雙線長區間,車站間距也不一定受三十六分鐘控制,車站房屋多蓋臨時性的。各方面的意見都要聽一聽。

  我說:西南的鐵路局,首先要解決隧道問題(第一步年修隧道五十公里,第二步年修一百公里),同時搞大跨徑拱橋,複綫長區間應總結出一套適應西南山高水深的設計和施工經驗來。我還說成昆線地質很壞,山麓堆積及岩堆多,問二院修完後會不會不通車。二院郝昭騫答:保證根治,不會坍方斷道的。

  二十三日:

  上午,我向王鈞撫副總工程師要內昆、寶成、成昆各線每公里平均單價和橋隧數量的資料。

  下午,參觀沙木拉達隧道南口,並召集幾個工程隊的幹部座談。沙隧工人中有彝胞二十一人。我說要多培養彝胞工人,對將來養路有很大好處。在談到此地幹部糧食定量只二十二斤時,我說這個問題應該解決,幹部跑工地的定量要增加。可主動與當地聯繫,要按部裡的指示去辦。還說,貫徹就地取材精神,如水泥可墊用基建材料款,可自己燒及修些石拱橋等。多種經營要搞,開點小鐵礦、小石棉礦,什麼都搞點,用幾萬元或十來萬元投資。我還對鄭治彰說:開個會,你們主持,現場找幾個同志,收集一些對設計施工各方面的意見,基建總局及鑒定委員會派人來,材料局先不來,今年無材料。

  二十四日:

  從沙木拉達出發直到西昌滬山招待所。途中停了一會兒,遙看太和鄉礦山。專區同志介紹,此處出鐵一點七億噸。

  下午座談會,有地委副書記、西昌工業區高副書記、工業區基建部侯部長等。

  高副書記首先介紹了西昌專區的地理、氣候、人口、物產等,並說西昌地區礦產資料豐富,已發現三十多種,最大的為鐵礦。水力資源也很豐富。成昆路通後,每年可拉出三百萬噸煤。

  我說:你們西南很富。成昆路要修,你們西南得下點狠心,鐵道部沒有那麼大力量。現在的問題,一是吃飯,二是機具,三是運輸。如沙木拉達只有二至三輛汽車,拉糧都不夠,甚至有用百分之六十的人備糧的。

  熊宇忠說:在任何情況下,我們不會放鬆鐵路。

  侯部長說:沙木拉達只要解決投資、運輸與材料,吃飯問題不大,我們負責。

  鄭治彰說:一九六四年通不通西昌,還是要西南下決心。

  熊宇忠說:我以前是修過鐵路的,用得著我,不會弱於以前的勁。應該幾方面擰成一股繩來搞。

  我說:我來是要解決一些技術問題,政策方針以後再談。技術上有問題應多搞長隧道。專責制要搞起來。一九五年我在成渝提出「群策群力,就地取材」,現在還是要這樣。要多搞小水電站,對五處的一千六百千瓦的水電站我很感興趣。這裡水利、礦產、森林各項資源都很豐富,再加上鐵路就好了。

  我於四月二十五日由西昌折返,二十六日上午召集二院,成都局党和行政負責人、總工程師,以及各有關處的負責人開會。我首先談觀感,不禁慨歎道:「看來成昆線可以作為西南鐵路的典型,設計施工運營都在內,可以不可以說是當前修建鐵路中最困難的一條。」

  與會者都深有同感,頻頻點首稱是。

  「這個區域礦產多。」我說,「森林在西邊,有黑色金屬,也有有色金屬和非金屬礦。看來有山就有寶,山多寶多,這是一條規律。採礦要動力,這個地方水力資源豐富,到處可以搞水力。成昆路通了,西南大勢安,天下太平,具有戰略意義,這是從政治經濟上講。從技術上講,要找些經驗,找西南鐵路的經驗。我們現在只有一般的施工規範,沒有特殊的,沒有各地區的特殊性。我看應搞一個補充規範,適合西南的。」

  我說要有特殊性,沒有特殊就沒有一般,一般裡要搞特殊,一般的東西要具體化。解放初期修建成渝鐵路時,我曾提出了兩句話:「就地取材,群策群力。」這次修建成昆鐵路,再加上兩句話:「多種經營,統一指揮。」建議就地取材,搞大拱橋,適應當地水急河密的特點;還要搞礦木、水泥、石、電、鐵礦、石棉等多種經營,因為當地資源豐富,投資少,收效大。

  在幹部會結束時,我說道:「隨便提出這些問題,沒有約束性。我是沒有發言權的,大家座談研究。工程、運輸、設計過去有沒有爭論?爭論一下有好處,有什麼講什麼,總以本本上那幾條辦事不行。愁有起色,人發愁、愁事多才能聰明。」

  會後,各有關單位進行了廣泛、深入的討論。

  我這次到成昆線實地考察、調查研究,就是為西南鐵路大會戰的順利進行作準備。

  一九六四年八月。北戴河。海風習習,清爽宜人。建國後,黨中央多次在這裡舉行重要會議。正在舉行的這次中央工作會議意義重大。毛主席對與會者大聲地說:「要準備帝國主義可能發動侵略戰爭。工業交通部門要搬家,成昆、川黔、滇黔這三條鐵路要抓緊修好。」他很激動,語氣十分嚴肅。他多次說過:「成昆線修不好,我睡不著覺。」「成昆路要快修。」「川黔路、貴昆路也要快修。」

  為加強戰備,黨中央作出了加快三線建設與西南鐵路建設的戰略決策。三線,是一個專用名詞,指京廣線以西的內地。黨中央決定以此作為戰略基地,加緊建設。

  我在北戴河受命,被派到西南修鐵路。我立即向中央提出了《關於西南鐵路建設初步部署的報告》。九月四日,周總理作出批示:「修路進度,請計委、經委和鐵道部李(富春)、薄(一波)、呂(正操)三同志親往西南,與井泉同志和西南局切實計算一下,看可否爭取一九六五年第二季度川黔線通車,一九六六年滇黔線通車,一九六八年成昆線南段直達攀枝花通車,一九六九年成昆線北段通車,湘黔線一九七年通車。」這幾條線修通後,將形成聯通西南雲、貴、川三省的鐵路運輸網,對三線建設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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