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梁羽生傳奇 | 上頁 下頁
四二


  當生理需要滿足之後,就會產生安全需要。喜歡常規的生活節奏,希望有一個可以預測的有秩序的世界。

  假如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都很好地滿足了,就會產生愛、情感和歸宿的需要,他感到缺乏朋友、妻子和孩子,他渴望在團體中與同事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

  愛的需要滿足了,人又希望自己有穩定、牢固的地位,希望別人的高度評價。這種尊重的需要包括自尊。自重或為他人所尊重。

  這些需要都滿足了,人還有最高一層的需要,即自我實現的需要。這是指促使人的潛在能力得以實現的趨勢,希望自己越來越成為所期望的人物,完成與自己的能力相稱甚至超過自己的能力的一切事情。

  對照起馬斯洛的觀點,武林人物的爭霸似乎無可厚非,但願他們別本末倒置,過於「專一」,像孟神通那樣,連女兒也不要地進人最後一個層次的爭鬥中去。

  也難怪喜歡古龍的多為青年人,而喜歡梁羽生的中老年人相對多些。

  在現代物欲橫流中長大的青年,不可能認為這世界上會有太多純粹的是非。他們早熟得很,崇尚實力,希望有成就感,要求獨立、自由,要求名利和威望。

  當然,對於五種需要,每個人也還有著各自不同的尺度和追求的。

  他們會唱:你不要說你多親切,你不要說你多純潔。一樣的路,一樣的臉……

  但他們不一定會去細讀梁羽生。

  【最美麗的夢幻】

  江南是一種古典詩意的象徵,也是梁羽生夢繞魂縈的所在。

  旅行在從前,是行樂的方式之一。

  旅行在今天,也還是行樂的方式之一。

  以前的旅行,多為流浪式的,以求忘卻一切,恢復一個自由人的本來面目:無責任,無定時,無來往信劄,無喋喋不休的鄰居,無來客和無目的。最好是信馬由疆,不知道往哪裡去,甚至不知道從何處而來,這才領略到旅行的真正的、最大的樂趣。

  以前的旅行,曾發生過很多故事,其中一個是一個美國人告訴過林語堂先生的——

  有一次,這個美國人被好客的中國朋友誠邀到杭州附近的某座山上去看「虛無一物」。恰好那個早晨霧氣很濃,整座山霧障雲繞,顯得縹緲虛無,甚至可以聽得見露珠滴在草上的聲音。這時除了濃霧之外,不見一物,她很失望。「但你必須上去,因為山頂有奇景可見呢!」她的中國朋友勸她說。於是她再跟著向上走去。不久,只看見遠處一塊被雲所包圍的怪石,她的中國朋友都在大加讚揚,她很奇怪,就問,「那是什麼?」「這就是倒植蓮花。」她的朋友回答。她看來看去看不出什麼名堂,就想回頭。「但是頂上還有更奇的景觀哩。」她的朋友又勸說。這時她的衣服已潮乎乎的了,但是她已放棄反抗,所以依舊跟著別人上去。好不容易到達峰頂,只覺霧更濃重了,四周惟見一片雲霧,她只覺得莫名其妙,說:「到了山頂也沒有什麼可看啊。」她的口吻已經帶有責問。「對了,我們就是特地上來看這虛無縹緲的」。她的中國朋友幽默地回答。

  多有情趣的中國人。

  今天的中國人,要有這分閒心似乎已很難。我們也旅行,但我們多是參加旅行團什麼的,「雙飛四天」,「飛去臥回」等等。行程已被旅行社規定得死死,每到一處,導遊甫到就會舉著大喇叭筒劈哩叭啦:幾點看這個景點,幾點看那個景點,幾點吃飯,幾點購物。安排得妥妥當當。遊客就像一群鴨子,搖搖擺擺地跟在後頭,匆匆趕完所有的景點,來不及看清,更來不及消化,甚至回來之後,要靠照片向人證明:我曾到過某某地方。

  況且,現代社會專業越分越細,生活節奏越來越急速,人們的搏殺程度越來越強,「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幾乎成了癡人說夢。除非是出公差,要不,一年內出外一兩次,已是很了不得的事。

  因此,有人就說,還不如到武俠小說中去作紙上旅行,那也可以權當是一種望梅止渴的精神享受。

  跟著武俠小說裡的人物,我們可以忽而東可以忽而西;可以一下子中國,一下子外邦;可以今天在江南,明天在塞北;可以在京邑喝酒,可以在荒山孤眠;可以看日出日落,可以聽大海濤聲;可以聞雨打芭蕉,可以賞雪映紅梅……就像神行太保,幾日之內跑遍大江南北,看盡花開花落。

  不亦樂乎?

  不要說孤懸海外的香港、臺灣以及更遠一點的南洋。西歐、北美的讀者,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陌生的祖國地名,油然興起思鄉之情了,就是在大陸的我們,一提及哪些耳熟能詳的勝地,又有那一個不心嚮往之?何況還有那麼多作者虛構出來的「桃花源」或「罪惡的卻如罌粟花一樣美」的地方?不入迷的還真要有一定的定力。

  最令人難以忘卻的應該是江南吧。

  那已不僅僅是一個地名,更是一個人文概念,一個深深地藏在中國人心底的美麗而永恆的夢。

  這個夢不僅有個非常動聽的名字,還有著非常美麗的景致,這典雅的名字賦予了這美麗的土地一種特殊的魁力,沉積著古典的神話,沉積著人們美好的憧憬,沉積著人們的依附。它的命名將人的思維拉過時間的屏障,走向遙遠的過去。它的神奇的魁力,曾被詩人賦予洋溢的激情: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
  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江南憶,其次憶吳官。
  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複相逢?

  ——白居易《憶江南》

  梁羽生也是江南夢的癡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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