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梁思成和林徽因 | 上頁 下頁 |
17.在昆明定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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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她一天的生活,徽因說,「我一起床就開始灑掃庭院和做苦工,然後是採購和做飯,然後是收拾和洗涮,然後就跟見了鬼一樣,在困難的三餐中間根本沒有時間感知任何事物,最後我渾身痛著呻吟著上床,我奇怪自己幹嘛還活著。這就是一切。」 老金用兩句簡單的話概括了他對徽因這個時期生活的看法:「她仍舊很忙,只是在這種鬧哄哄的日子裡更忙了。實際上她真是沒有什麼時間可以浪費,以致她有浪費掉她的生命的危險。」 思成在離家6個月之後回來,徽因寫信來說: 「我們現在住在離昆明城裡8英里的中等規模的村子盡頭新建的一所三居室的住宅裡。它周圍風景還不錯,沒有軍事目標。我們的住宅包括三間寬敞的屋子和小巷盡頭的一間廚房,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那裡,還有一間傭人的房間直到現在還空著。春天裡老金在我們的住宅盡頭處加了一間『耳房』。這樣整個北總布胡同集團現在就齊了,但天知道能維持多久。 「許許多多的朋友包括(錢)端升也在這裡築了小房子。我們的房子是最後蓋的,所以結果我們就只好為了所需要的每一塊木板、每一塊磚頭和每一顆釘子而奮鬥,還得參加運送材料和實際的木匠活和石匠活。 「這房子的某些方面,」她說,「並不是沒有美麗或使人高興的地方。我們很喜歡它,甚至為它感到驕傲。」 說也奇怪,這是這兩位建築師為自己設計的唯一的房子。它座落在村外邊。它是在開窪地的邊緣,緊靠著高高的堤壩,上邊長著一排高高的筆直的松樹,就跟古畫裡的一樣。優美的環境和氣候在徽因的心中立即引起了反響:「這時候的天氣已轉涼爽,在越來越強的秋天泛光照射下,風景真是美極了。空氣中到處散發著香氣,而野花使人回想起幹千萬萬種久已忘懷了的美妙感覺。隨便一個早上或下午,太陽都會從一個奇怪的角度悄然射進入們在一個混亂和災難的世界中仍然具有的受了創傷的對平靜和美的意識。可是戰爭,特別是我們的抗日戰爭,仍然是君臨一切,貼近我們的身體和心志。」 到11月,徽因寫信來說,轟炸越來越凶了。「那日本轟炸機和追擊飛機的機槍掃射都是一樣的切膚之痛。不管飛機就在上空或尚在遠妙,都是一樣——都是肚子裡的一種要嘔吐的感覺,特別是當一個人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而且在這一天中很長時間也不會有東西吃的時候就更是這樣。 「可憐的老金,他早上在城裡有課,經常是早晨五點半就從村裡出發,甚至在課還沒有上的時候就遇到了空襲,於是不得不又和一大群人一道跑出來,走向另一座城門、另一個方向的另一座山,直到下午五點半以後才又繞一大圈走回村裡,一天都沒有吃飯、沒有幹活、沒有休息,為幹這個什麼都耽誤了。」 11月的轟炸加劇又迫使梁家離開他們的溫暖的小屋和親愛的朋友們再次遷移。思成從四川回來以後就被任命為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員,而周詒春博士,現任營造學社董事長,提名思成為學社社長並把學社附屬於政府支持的中央研究院下屬的歷史語言研究所。中央研究院是由教育部負責的。教育部下令研究院的研究所從昆明遷往四川重慶西邊大約二百英里、長江南岸的一個小鎮李莊。 思成在一封信裡說,「這次遷移使我們非常沮喪。它意味著我們將要和我們已經有了十年以上交情的一群朋友分離。我們將要去到一個除了中央研究院的研究所以外遠離任何其它機關、遠離任何『大城市』的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大學將留在昆明,老金、端升、奚若和別的人也將如此。不管我們逃到那裡,我們都將每月用好多天、每天用好多小時,打斷日常的生活——工作、進餐和睡眠來跑警報。但是我想英國的情況還要糟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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