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漢生回憶錄第十二章轉戰陝北(3)

第十二章轉戰陝北(3)

　　第二天，敵48旅在飛機大炮的轟炸支援下猛烈反擊，並搶構工事固守待援，敵我雙方打成對峙。

　　4日晚，集團軍集中358旅、新4旅和獨1旅一部向西華池發動總攻，獨1旅和警3旅各一部擔任警戒，阻敵援兵，務求在當夜全殲守敵。

　　5日拂曉，集團軍派我到358旅、徐立清到新4旅去，分頭瞭解戰鬥進展情況，督促儘快解決戰鬥。

　　我騎馬趕到358旅指揮所，見到黃新廷旅長就問：「情況怎麼樣？」「怎麼樣，你們下命令叫撤了。」黃新廷旅長告訴我，部隊打得非常猛，一下子就沖到鎮子裡，把敵48旅旅部打掉了，旅長何奇被擊斃，該旅的兩個團也受到重創，傷亡很大，剩下的兩處據點，只要再加一把勁，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徹底解決了，可惜這時集團軍來電話叫撤出戰鬥。

　　我有些不大相信，說：「集團軍派我來，就是要我瞭解情況，告訴你們一定把敵人打掉！怎麼會叫撤呢？」

　　我拿起電話向集團軍司令部詢問，參謀長閻揆要說明是司令、政委考慮到敵人援軍迫近，西華池還未拿下，因此下令各部隊撤出戰鬥。

　　西華池戰鬥是延安保衛戰的序戰，我軍斃傷敵旅長何奇以下1500餘名，只是沒能全殲48旅，實在令人遺憾。

　　在這之後。野戰集團軍奉命從西線轉到南線佈防，在富縣茶坊召開了戰鬥總結會，檢討未能全殲敵48旅的教訓，進一步動員打好延安保衛戰。

　　中央軍委在棗園小禮堂召集旅以上幹部會議，總參謀長彭德懷、總政主任劉少奇主持會議並作了重要講話，傳達了黨中央確定的陝北我軍基本作戰方針：誘敵深入，必要時放棄延安，與敵在延安以北山區周旋，陷敵於十分疲憊、十分缺糧之困境，然後抓住有利戰機，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中逐次加以殲滅，牽制胡宗南集團於陝北戰場。會議總結了西華池序戰的經驗教訓，部署延安保衛戰，同時決走撤消陝甘寧野戰集團軍番號，恢復原建制。張宗遜和我仍任第1縱隊司令員、政治委員。

　　3月11日，國民黨軍的飛機悍然轟炸延安。

　　13日，胡宗南集團展開全線進攻，並以整編第1軍、第29軍等部15個旅從洛川、宜川分兩路北上，直攻延安。胡宗南狂妄揚言：「三日內佔領延安！」

　　我黨中央、毛主席審時度勢，毅然決定暫時放棄延安，憑藉陝北優越的群眾條件與敵周旋，誘敵深入，在運動中逐次殲敵。

　　為了掩護中央機關、軍委總部和人民群眾安全轉移，疲勞與消耗敵人，中央軍委下達了保衛延安的命令，以遲滯敵人的進攻。延安保衛戰隨之進入高潮。

　　佈置在第一線的教導旅、警備第7團等部經過三天激烈戰鬥，堅決、英勇地抗擊了敵12個旅的猛烈進攻，給敵人以很大殺傷。

　　3月16日中央軍委發出命令：以獨1旅、358旅、警7團為右翼，歸張宗遜、廖漢生指揮，在道佐鋪、甘泉、大小勞山、清北溝、山神廟地區組織防禦戰鬥，堅決抗擊；以教導旅在南泥灣、金盆灣、臨真、松樹嶺地區組織防禦戰鬥，調晉綏軍區王震的第2縱隊過黃河參戰，與教導旅為左翼；以新4旅位於中央，在廟爾梁、程子溝、三十裡鋪地區組織防禦戰鬥，堅決抗擊。

　　同時將第1縱隊、第2縱隊、新4旅、教導旅編為西北野戰部隊，任命彭德懷為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習仲勳為副政治委員。將警1旅、警3旅、新11旅、騎6師劃為地方部隊，統歸彭、習指揮。彭總這是臨危受命！他是中央軍委副主席、總參謀長，在敵軍大舉進攻延安的危急關頭，他看到統一領導陝甘寧晉綏部隊的賀龍同志不能從河東戰場抽身，於是主動請纓，指揮僅有六個野戰旅2萬餘人的西北野戰部隊與十倍於我的敵軍抗衡。從此我們就在彭總的指揮下戰鬥。

　　遵照軍委命令，1縱隊從15日起陸續在甘泉南北投入防禦戰鬥，阻擊沿咸（陽）榆（林）公路進犯之敵。

　　敵軍以飛機大炮向我防禦陣地狂轟濫炸，竭盡全力發動一次次集團衝鋒，不惜代價地企圖打開通往延安的道路。

　　我縱指戰員沉著應戰，頑強阻擊，一邊打一邊高呼口號：「堅決保衛延安！保衛黨中央、毛主席！」

　　每個人的心中都凝聚著一個堅定的信念：絕不讓敵人從我這裡前進一步！

　　戰鬥到18日下午，我縱司令部接到軍委通知，毛主席要張宗遜司令員和我趕回延安受領新的任務。

　　我倆快馬揚鞭，於黃昏後趕到王家坪，彭德懷司令員和習仲勳副政委正在那裡等著我們，毛主席剛剛在他們的竭力勸說下撤走了。

　　彭總告訴我們：延安保衛戰的任務已經完成，黨中央、毛主席和延安群眾都已經安全撤離，野戰部隊主力也將轉到延安東北隱蔽待機，你們1縱隊的任務是連夜撤回延安，在明天上午放棄延安，然後向西北的安塞走，把敵人引到安塞以北。

　　彭總特別叮囑我們：毛主席是向東走的，你們一定要把敵人向西北吸引。我們告別了彭總，傳令部隊停止阻擊，交替掩護撤回延安。

　　歷時6天的延安保衛戰結束了。我軍以小的代價給敵人以重大的殺傷，勝利完成了遲滯敵人進攻、掩護中央機關和群眾轉移的預定任務，胡宗南「三日內佔領延安」的揚言破產了。

　　入夜，我縱各單位相繼通過延安城。城內到處可以看到敵機轟炸後留下的殘垣斷壁，城外不時傳來一陣陣槍炮聲。部隊在延安住了最後一夜，縱隊司令部住在棗園，這裡是黨中央和毛主席曾經住過的地方。這一夜沒有哪一個人能夠安然入睡。儘管我們把黨中央主動放棄延安的決定在部隊中進行過反復的解釋、教育，指戰員們都已經明白這樣做的必要性和深遠意義，但是一想到我縱是專為保衛延安奉調而來的，我們是在毛主席和總司令面前宣過誓的，現在又要經過我們的手來放棄延安，心裡真是不好受啊！

　　3月19日上午，我縱按照命令規定時間全部撤離延安。中午，敵先頭整編第1軍第1旅在我第1縱隊獨1旅撤出之後，侵佔延安。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