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劉伯承傳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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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看到這樣的譯文時,劉伯承都忍俊不禁,對人說:「你看看,這些娃娃兵,真拿他們沒辦法。月亮壩頭耍刀——明砍,巷巷裡頭扛竹竿——直進直出,拐不得一點兒彎嘞!」 怎麼辦呢?劉伯承決定再給他們接上軍事知識「這一條腿」。讓這些肯年譯員和從地方大專院校招聘來的青年教員一起,下部隊當兵代職鍛煉,到各軍兵種部隊參觀見學,觀摩實兵示範演習和現地作業,參加在職軍事幹部短期集訓班等等,給他們補上軍事這一課,把軍事「這一條腿」接起來。 為了勉勵他們深造,劉伯承還力他們揮筆題詞:「軍事科學的翻譯:在經驗上,在理論上,必須有軍事基本知識,才能鑽研軍事科學的本質;在俄文修養上,必須有掘發軍事科學本質的能力;在中文修養上,必須有表達軍事科學本質的能力。」這個寓意深遠的題詞,進一步給這些青年譯員指明了努力方向。 劉伯承大力抓軍事譯員的培養,目的就是通過他們的工作,瞭解外國軍事科學技術的發展,掌握世界軍事鬥爭的形勢,從而編寫出高質量的教材。 他經常把翻譯工作稱為學術研究的「水龍頭」,把教材編寫稱為學院建設的「重工業」。他多次對軍事譯員們說:常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們的工作就是勸他山之石」,其目的就是學習借鑒外國先進的軍事科學技術和作戰經驗,提高我軍的軍事理論水平,提高我軍在現代化戰爭中的作戰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講,沒有好的翻譯就沒有好的教材。翻譯這支「水龍頭」必須靈敏、暢通而不堵塞,全院的「重工業」建設才能面向未來,才能充滿生機和活力。 為此,劉伯承領導翻譯室的譯員和各教授會的教員,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蘇聯紅軍的一些教材為基礎,結合世界軍事科學技術的最新發展,依照人民解放軍現有武器技術裝備狀況,編寫學員上課使用的各類教材。 這項工作是十分繁重而又艱苦的。以軍事教材為例,從團到軍、再到集團軍和方面軍,從軍兵種知識到軍兵種技術、戰術,從各軍兵種戰術到合同戰術,從合同戰術概則到想定作業,再到想定作業指導法,多達二、三百種,是一個龐大的教材體系。 對這個龐大教材體系中的一些重點教材,劉伯承親自審閱,仔仔細細地修改。對每句話、每個詞,甚至每個標點的使用,他都反復推敲、認真琢磨,考慮如何表達才能做到準確無誤。他在給訓練部長陳伯鈞的一封信中談到,自己之所以要花大氣力做這些細微的工作,是因為誠恐馬克思主義軍事科學為老百姓或半軍人所曲解,從而以訛傳訛、誤人子弟,貽害國防建設之大業。 從1951年下半年開始,劉伯承在審閱修改教材當中,頗感頭疼的一件事是使用軍事術語不統一、不規範,致使學術思想混亂蕪雜。他感到,作為全軍的最高軍事學府,軍事學院有責任做好統一軍事術語的工作。一方面,需要對傳統的軍事術語,包括人民解放軍使用的軍事術語加以整理;另一方面,則需要引進一大批新的現代的軍事術語。 如何統一軍語?劉伯承提出,首先要「正本清源」,從翻譯做起。在確定軍語譯名時要做到:一、根據軍事科學實質正確命名;二、文字表達清晰通俗,不使互相混淆;三、中國原有軍語,尤其是人民解放軍用過的軍語,儘量引用,如有不統一者,則統一它。 根據這三條原則,學院修訂了一系列重要的軍語名詞,如把「工兵」改為「工程兵」,把「戰車」改為「坦克」,把「有生力量」改為「生動力量」,把「驅逐飛機」改為「殲擊飛機」,把「統率機關」改為「領率機關」,把「河川地戰鬥」改為「江河地戰鬥」。 在修訂過程中,翻譯們對「自動推進火炮」這個詞拿不准,對「門橋」不會解釋。劉伯承告訴他們:對一些軍語名詞的翻譯,不能片面命詞。「自動推進火炮」也可以「自動推遲」嘛!倘若如此,也可以叫「自動推退火炮」囉!這樣譯不行,還是譯「自行火炮」更確切。 對「門橋」這個名詞,劉伯承解釋說:這個詞是從日本傳來的。日本河流多,造橋費事又不便於船隻航行。於是,就用許多平面舟連結在一起,架成浮橋,中間留一個缺口,讓來往船隻航行。人和車輛過河時,又用平面舟把缺口封閉,讓人和車輛從上面通過。所以,缺口的地方叫「橋門」,橋之門也。封閉缺口的平面舟叫「門橋」,門之橋也。軍隊渡江河,常將若干個制式的平面舟結合起來,用以渡送車輛、火炮、坦克等,也借用這個詞,稱這些平面舟為「門橋」。 聽了劉伯承的糾正和解釋,譯員們的疑問全消除了。他們心裡暗自佩服,忍不住內心發出讚歎:」老院長做學問,鑽研問題真是細緻入微啊!」 §第五節 清涼山——紫金山 1951年6月,臨淮關陸軍師江河進攻戰鬥實兵示範演習結束不久,劉伯承又組織指揮軍事學院高、上級速成科學員實施軍首長——司令部野外演習。這次演習勝利結束後,軍事學院即全面完成了1951年的訓練任務,開始了1952年的各項工作。 1952年,是訓練任務更為繁重的一年。年初,劉伯承作了軍首長——司令部野外演習的總講評,寫出了《關於軍(師)司令部野外演習的總結》。2月,組織了軍事學院第一批赴朝見學團,赴朝鮮前線參觀見學。然後,投入創建海軍系和空軍系的工作,並把原有的基本、上級速成、高級速成和情報4個學員科也改名為學員系。 5月30日,海軍系和空軍系正式成立。這樣,軍事學院就成為一所名符其實的訓練陸、海、空三軍中、高級指揮幹部的綜合性軍事學府。 在創建海、空軍系的同時,劉伯承按照預定的教學計劃,又領導高、上級速成系學習最後一門課程——集團軍進攻戰役。這門課程學完,高、上級速成系所學課程即告全部結束,學員們開始複習考試。 這時,劉伯承召集院、系和各個教授會的領導幹部總結了這兩個系第一期訓練工作、政治工作和後勤保障工作的經驗教訓,起草了給毛澤東主席的《關於高、上級速成系第一期訓練總結報告》。 在報告中,劉伯承分析了第一朗347名中、高級幹部在軍事素養、政治覺悟和文化水平等方面的基本特點,指出了有些學員重戰術、輕技術,只願意學作戰指揮,不願意學司令部工作和後方勤務的不良傾向。總結這一期訓練工作的主要做法是:「先進行新兵種兵器和技術見學,以增進對新事物的感性認識。教授的順序是:先理論概則,後各兵種應用戰術,再作想定情況,進行圖上作業,把諸兵種串聯組織起來,鍛煉學員分析綜合、判斷情況與組織合同戰鬥的能力。隨後又由課堂到野外現地作業,以至實兵演習,結合實地證明理論原則。這樣以戰術為經,技術為緯,縱橫連貫,組織起來,是最實際有效的方法。」 毛澤東在新中國成立初期日理萬機的情況下,時刻關懷著軍事學院的建設。從1951年3月15日起,劉伯承每兩個月都給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作一次軍事學院兩月工作綜合報告。對這些報告,毛澤東都仔細閱讀,親筆批示。 對劉伯承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也都及時批轉給周恩來、聶榮臻和其他有關領導人辦理。 這一年的春天,毛澤東到南方視察,路過南京時,讓劉伯承和總高級步兵學校校長宋時輪,到他下榻的地方,彙報兩校的情況。這一天,正趕上劉伯承不在南京,而在上海治療眼疾,改由副教育長陳伯鉤和政治部主任鐘期光代為彙報。 毛澤東聽完彙報,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延安有個清涼山,南京有個紫金山。」 延安,清涼山,這是說的抗大啊!當年在抗大當過訓練部長和第二分校校長的陳伯鈞,心裡頓時感到熱乎乎的。他一下子想起了毛澤東關懷抗大的許多往事——毛澤東曾為抗大教員題詞:「忠誠黨的教育事業」;毛澤東曾用《西遊記》中小白龍馬的故事勉勵抗大的教員,說:「你們別小看了那匹小白龍馬,它不圖名、不圖利,埋頭苦幹,把唐僧一直馱到西天,把經取回來了」;毛澤東還曾到窯洞裡和抗大的教員們促膝談心,說:你們在抗大當教員教學員,每個隊七八十人,如果他們都當連長,就是七八十個連,如果他們都當營長,就是七八十個營,如果當團長、師長呢?教育工作就是革命工作,要樹立死在延安,埋在清涼山的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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