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劉伯承傳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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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部隊早先已北進就敵,紅一方面軍指揮部在部署上就方便多了。這個部署是:第五軍團、第十二軍和宜黃兩個獨立團為右翼隊,主力由東向西進攻侯坊、徐莊、雷公嵊一帶之敵,以一部兵力牽制東陂之敵第九師,並向新豐市方向警戒,阻敵前縱隊回援;第一軍團、第三軍團、第二十一軍和獨立第五師為左翼隊,主力由西向東進攻草台崗、徐莊地區之敵,以一部兵力切斷敵第九師與第十一師的聯繫;第二十二軍為預備隊。 根據命令和部署,20日夜,紅軍各部先後進入攻擊位置。21日拂曉,紅軍發起了攻擊。在草台崗方向,敵第十一師第六十三團團長宋瑞珂,正率領營、連長在雷公嵊偵察地形,研究如何配置兵力。忽然,瞭望哨報告:「紅軍大部隊分路來攻。」宋瑞珂舉起望遠鏡觀察,只見晨霧中紅軍從西南方象潮水般湧來,東北方高山頂上也出現了紅軍的身影,他明白,草台崗己處於大包圍的態勢。於是立即向師長肖乾報告。肖乾也發現形勢不妙,命令各團堅守草台崗環形陣地,作困獸之鬥。紅軍以猛烈的衝擊縮小合圍圈,至中午,奪得若干高地。第十一師是受蔣介石寵愛的嫡系王牌,軍官頑固反動,驅使士兵作殊死頑抗,一個連打得剩下十幾個人,還能繼續戰鬥。 過午,第五軍團首先突破南面霹靂山敵第六十六團陣地,敵第十一師在草台崗的環形防禦體系被開了個缺口。接著,第三軍團也將敵雷母山陣地突破。敵各團側背受到威脅,遂全線動遙師長肖乾負傷,敵失去統一指揮,更陷於混亂。至黃昏,蔣介石的這個王牌師全部瓦解。除肖乾外,傷敵旅長l人,斃敵團長3人,營以下官兵傷亡慘重,被俘3000多人。在霍源倖免的敵第五十九師第一七五旅以及第九師的1個團,受羅卓英派遣,企圖保持東破與草台崗的交通線,被第一軍團殲滅大部。陳誠在撫州聽到第十一師被殲的消息,急得吐血,急令吳奇偉率前縱隊向南豐撤退,羅卓英率後縱隊殘部,向宜黃撤退。蔣介石的第四次「圍剿」就這樣被打破了。 1933年9月,第三國際派遣的軍事顧問德國人奧托·布勞恩由上海來到瑞金。為保密和稱呼方便,取中國名字李德,又名華夫。在中華蘇維埃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簡稱中革軍委)駐地沙洲壩附近,專門修了三間獨立房子,作為李德的住所。劉伯承派伍修權和王智濤作李德的翻譯。就第三國際的主觀動機來說,是來幫助中國進行革命的,但事與願違,由於李德主觀武斷,簡單粗暴,軍事上瞎指揮,和中共中央的「左」傾教條主義者相結合,實際上幫了一個很大的倒忙,幾乎斷送了中國革命。 李德進入中央根據地,第五次反「圍剿」戰爭已經開始。9月28日黎川失守。10月初,在李德的住處「獨立房子」,召開了有黨和中革軍委的主要負責人出席的軍事會議,博古(秦邦憲)、洛甫(張聞天)、項英、毛澤東、劉伯承等到會。朱德、周恩來在前線指揮作戰,未參加。會上,由代理軍委主席項英作關於前線形勢的報告。李德建議:「通過地方武裝,以陣地戰把敵人牽制在北部贛江和旴江之間,並且如一年前所計劃的那樣,把五軍團(1個師)放在黎川以南進行防禦,命一、三軍團繼續向東北方面挺進。」①李德這個建議被採納,並作了相應的決議,成為第五次反「圍剿」初期的戰略方針。根據李德的意見,10月中旬,中革軍委令第三軍團貿然進攻黎川以北敵人的鞏固陣地哨石,未獲成功。10月下旬,又令第五軍團第十三帥去打黎川東北敵人的鞏固陣地資溪橋,又遭到挫折。為急於恢復黎川,第三、五軍團輾轉於敵人堡壘之間,陷入被動。 ①奧托·布勞恩:《中國紀事》,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12月版,第47頁。 從1934年起,在中共中央主要負責人博古等的支持下,李德掌握了紅軍的指揮大權,朱德、周恩來實際上被剝奪了軍事指揮權。總參謀長劉伯承則成為李德的幕僚。 李德是怎樣指揮第五次反「圍剿」的呢?不論白天黑夜,只要前方來了電報,都要先送「獨立房子」,由翻譯譯成俄文,並根據電文對照地圖查找大體方位,將敵我態勢標在地圖上,送給李德看。李德閱後提出對策和處置方案,再由翻譯譯成中文,送中革軍委,由中革軍委給前方下達作戰命令。 李德情況不明決心大,又管得很具體,連迫擊炮的放列位置都在地圖的等高線上標明,強令部隊執行。部隊調動,不管白天黑夜,山路平路,只按比例尺一標,就下令限時趕到。不問工事堅固程度和兵力兵器如何,下命令死守一地,造成很大傷亡。如此指揮作戰,焉得不敗! 因為李德越俎代皰,作為總參謀長的劉伯承,在作戰指揮方面已無事可做,只好管管紅軍學校和後方醫院一類的事情。劉伯承從一開始就感覺李德的指揮不對頭,可李德權威已立,他只得對李德敬而遠之。李德五次到前線視察,作為總參謀長兼通俄語的劉伯承一次也沒有陪同,總是找個藉口避開。 5月間,一次中共中央負責人指定劉伯承陪李德到會昌視察,劉伯承以腦貧血為由請假,薦作戰局長張雲逸陪李德走了一趟。通過第四次反「圍剿」的實踐,劉伯承進一步認識到中國革命戰爭的特殊規律,認識到毛澤東對反「圍剿」的戰略指導是正確的。對於第五次反「圍剿」中李德等的堡壘主義和陣地戰、先發制人、禦敵於國門之外等戰略戰術,他心存疑慮,未敢苟同。 從1933年10月到次年10月開始長征,終第五次反「圍剿」之局,劉伯承對李德的一套,不參不謀,抓緊時間致力於遊忐戰術經驗的總結和推廣。 1934年5月10日,他發表了《現在遊擊隊要解答的問題》,提出:「敵人碉堡構成的封鎖線,可以相當限制我們大兵團進行機動。然而,我們遊擊隊確實可以自由出其封鎖線碉堡(特別在廣東,敵軍沒有連續的碉堡)的間隙,而進入其後方交通路上,實行穿襲。有些邊區遊擊隊就應該留在封鎖線外,向敵人遠後方,特別向其策源地展開遊擊戰爭,以耗散其兵力,破壞其糧彈的運輸,乃至造成地方暴動,就更有戰略上的意義。」這種用深入敵人後方的辦法來打破敵人「圍剿」的傑出主張,可以說是他在抗日戰爭中提出的「敵進我進」思想的最初萌芽。9月10日,他又發表了《到敵人後方開展遊擊戰爭的幾個教訓》一文,強調:「遊擊隊在芽過敵人封鎖線後的活動,如遭受敵人強烈壓迫時,只有勇敢地再延伸,向敵人深遠的後方挺進活動,這是容易達到吸引敵人後退的目的,不應企圖縮回蘇區,折轉到封鎖線上碉堡地帶,恰人敵人陷阱,回旋無地,遭受嚴重的打擊。」進一步發揮了他的上述主張。 他一再提出的到敵人深遠後方開展遊擊戰爭,威脅敵人根本重地,迫敵回援,以打破敵人「圍剿」的戰略思想,無疑是十分可貴和正確的。這與後來毛澤東提出的,紅軍主力「應該突進到以浙江為中心的蘇浙皖贛地區去」,「將戰略防禦轉變為戰略進攻,威脅敵之根本重地,向廣大無堡壘地帶尋求作戰」的主張,可謂互為補充,異曲同工。這也說明劉伯承的思想已昇華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已理解和掌握了毛澤東的作戰原則和指導方針,為毛澤東軍事思想的形成貢獻了自己的智慧。 跟毛澤東一樣,劉伯承的這些意見並未得到中共中央決策者的重視和採納,相反,劉伯承因此而招致了李德的嫉恨。有一次,李德到總參謀部談事情,因話不投機,李德當面訓斥他說:「你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參謀,白在蘇聯學習了幾年。」伍修權怕雙方鬧僵,只簡單地翻譯說:「李德同志的意思是說參謀工作做得不周到。」劉伯承哈哈一笑,說:「你是個好人啊!他罵我的話你沒有翻譯。」又有一次,李德到總參謀部去,幾個機要員在路邊燒火做飯,擋了他的路,李德的無名火發洩,一腳把飯鍋給踢翻了。 劉泊承是個民族自尊心非常強的人,李德訓斥自己,他看作是工作上的爭論,李德是共產國際派來的顧問,理應忍讓,他也能夠忍讓。這次發生的事件,在劉伯承心目中是洋人欺負中國人,聯想到在蘇聯學習時受到的大國沙文主義的對待,他終於怒不可遏,當場跟李德吵起來。他用俄語說:「帝國主義分子就是這樣欺負中國人的。作為國際派來的顧問,你這種行為是錯誤的,是帝國主義行為!」李德悻悻然而去,到中央局書記博古那裡告了一狀,說劉伯承不尊重他。這樣的總參謀長妨礙他的工作。博古找劉伯承談話,把劉伯承降到第五軍團當參謀長。這是他第一次被撤掉總參謀長的職務。證明這時的劉伯承,已經同當時中共中央的「左」傾教條主義劃清了界限,站到正確路線上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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