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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9月18日,起義軍到達廣東省大埔縣。據各方情報,興甯、五華在暴動農民佔領中,高陂、普甯、揭陽農民暴動失敗,汕頭工人已炸壞潮汕公路橋樑,海陸豐尚在暴動農民手中,平遠、蕉嶺皆無敵情,惟梅縣方面有錢大鈞殘部約3000人,潮梅警備司令王俊有4團兵力,廣東敵軍主力正向河源集中,東江地區的形勢還是大有可為的。參謀團研究決定:留第二十五師在大埔縣三河壩,由朱德率領,阻扼錢大鈞部襲擾起義軍主力側背,監視平遠方面黃紹竑部,並作轉移興寧的準備;起義軍主力8500人,迅速取得潮汕,不停留地開往揭陽、湯坑,攻擊由河源方面開來的敵軍,估計只要擊破此敵,起義軍就可以在東江地區站住腳。

  9月23日,起義軍佔領潮州,24日進入汕頭。設革命委員會於大埔會館,留第三師衛戍潮汕,又從第二十四師派出1個營到普甯縣支援農民暴動,這樣,能調往前線與敵決戰者只6500人了,而戰鬥兵員還要少一些。敵軍編組為東路軍,以陳濟棠為總指揮,轄有12團的兵力,約1.5萬人,在兵力對比上比起義軍多1倍以上。9月28日上午,起義軍在揭陽至豐順之間的湯坑遇敵,經兩晝夜激戰,雖有小勝,終未突破敵人陣地,傷亡官兵2000余人,無力再戰,30日向揭陽退卻。敵人傷亡3000餘,所以,也撤出戰鬥,並未組織追擊。

  9月30日,黃紹竑部自九河寨分兩路進犯潮州,守在潮州的僅第三師第六團和教導團1個中隊,還有總部負責籌糧籌款的後勤人員,激戰至下午,潮州失守。汕頭前面臨海,後背失去了保護,處境非常危險。周恩來與劉伯承等領導人商量,決定於10月1日向普寧撤退。10月3日,周恩來、劉伯承率革命委員會和總指揮部機關到達普寧縣流沙鎮,賀龍、葉挺率部隊隨後也到了。在流沙天后廟裡,召開最後決策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周恩來、李立三、惲代英、彭湃、張國燾、賀龍、葉挺、劉伯承、聶榮臻、郭沫若、吳玉章、林伯渠、廖乾吾、賀昌等,以及國民黨左派人士張曙時、彭澤民等。會議決定:重要幹部和文職人員經海路撤離,武裝人員經雲落北去,與當地農民運動結合,堅持長期鬥爭。至此,震動中外的南昌起義即告失敗。根據前敵委員會的決定,10月7日,劉伯承與林伯渠、賀龍、彭湃夫婦等一起到達陸豐縣,從神泉港乘船經香港轉赴上海。

  南昌起義失敗後,第二十軍和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餘部1300多人到達陸豐,改編為工農革命軍第二師,董朗為師長,顏昌頤為黨代表,在中共當地組織和人民的支援下,于當年11月建立了海陸豐紅色政權。第二十五師余部800餘人,在朱德、陳毅率領下,轉戰江西、湖南,發動了湘南起義。半年後,於1928年4月到達井岡山與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會合。

  §第四節 留學蘇聯

  南昌起義失敗後,中共中央決定派劉伯承到蘇聯學習。1927年11月,劉伯承偕同吳玉章等30餘人從上海登上了一艘蘇聯貨船,到海參崴上岸,住在一家旅館裡,等了約1個星期,第三國際派人來接,又乘火車到莫斯科。

  吳玉章入中山大學學習,劉伯承則進了高級步兵學校。這所學校在莫斯科東北角的紅色兵營,舊名列弗爾道混。為歡迎參加南昌起義的中國學員,學校舉行了降重的歡迎儀式。入學的那天晚上,禮堂裡燈火輝煌,中蘇同學濟濟一堂,首先由學校政治委員致歡迎詞,他說:」劉伯承是中國著名的軍事將領,南昌起義的參謀長,他和一批優秀軍官來本校學習,是本校的光榮。」

  劉伯承代表10多名一起入學的中國同志致答詞,感謝校方的熱情接待,他說:「我國革命事業暫時遭受挫折,黨派我們來到列寧的故鄉學習,這是極大的榮幸。我們要努力學習,勉作布爾什維克,國內的革命事業在等待著我們。」入學後,中國學員都取了俄國名字,劉伯承取名阿法納西耶夫,編在第16班,這個班30多人都是中國學員,有中共的組織,唐赤英為支部書記,劉伯承、張西林、陳林為支部委員。

  緊張的軍校生活開始了。在中國學員中,劉伯承年齡最大,他已經36歲了。首先遇到的就是俄文這一關。為了能直接閱讀俄文書籍,直接聽懂蘇聯教官講課,他拼命地學俄文。在俄語中,「P」這個字母的發音是比較難的。

  劉伯承在剛開始認俄文字母時,有好幾天從早到晚一有時間就練「P」的發音。

  他抓緊一切課餘時間背單問或整理筆記。他除自備單詞小本外,每日必在左手手心中寫滿生詞,直到完全記熟後才另換新詞。同學們常見他一邊走路一邊背誦單詞。他認為在廁所裡如不背單詞,就是浪費時間。碰到自己弄不懂的地方,就虛心向同學們請教。有的同學看他學俄文實在吃力,就對他說:「我給你翻譯吧。」他說:「老弟,那可不行,得自己學。」他看書時間長了,右眼的假眼球把眼眶磨疼了,也不休息,把假眼球摘下來,再接著看。

  晚上,同學們已熄燈就寢,他還獨自在走廊的燈光下,默默地認、記。莫斯科冬天的早晨,氣溫大部在零下15攝氏度左右。每天早晨,劉伯承都提前來到操場上朗讀俄語。同學們勸他不要起得太早,他說:「早起一會兒,第一不妨礙別人安寧,第二早晨空氣新鮮,容易記憶。」憑這種日以繼夜的頑強精神,俄語這一關終於被他攻克了。他在給川軍舊友王爾常的信中提到這一段學習生活時說:「餘年逾而立,初學外文,未行之時,朋儕皆以為慮。目睹蘇聯建國之初尤饑饉,今日已能餉我以牛奶麵包。每思川民菜色滿面,『豆花』尚不可得,更激餘鑽研主義、精通軍事以報祖國之心。然不過外文這一關,此志何由得達?乃視文法如錢串,視生字如銅錢,汲汲然日夜積累之;視疑難如敵陣,惶惶然日夜攻佔之,不數月已能閱讀俄文書籍矣。」他這種為革命而勤奮學習的精神,在當時的中蘇同學中傳為美談。

  蘇聯高級步兵學校設置的軍事課程有戰略學、戰術學、地形學、射擊學,政治課則學蘇共黨史和哲學。教官每天大約講授5小時,其餘時間自修。劉伯承攻克了俄文關,能直接聽教官講課,直接閱讀俄文教材,真是如虎添翼,學習有了長足的進步,各科成績都是優秀,只有實彈射擊例外。這是因為他失去了右眼,左眼瞄準,右手握槍,很難配合得好。但他不灰心,不因自己傷殘而降低要求,經過一個時期的苦練,射擊考核也取得了合格的成績。學校裡有一條標語:「脫離理論的實踐是瞎實踐,脫離實踐的理論是死理論。」

  他對這條標語非常欣賞,成為他治學的座右銘。

  學習中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當時的蘇聯,在斯大林領導下,總的是執行國際主義政策,但有的教官腦子裡不免殘留著沙皇時代的侵略擴張思想。一位教官講解什麼是邊界線,竟然說:「邊界線就是實力線,是實際控制線,是戰鬥線,是侵略目的線,是佔領有利地形為自己的戰略服務線。」

  有次學校組織去參觀莫斯科革命博物館,裡面放著一個雕塑,一個中國人跪著,趾高氣揚的俄國人一隻手揪著這個中國人的辮子,一隻腳踩在中國人的背上。劉伯承看後,心中十分不快。他向教官提出,這不符合國際主義精神,教官卻批評他有民族主義情緒。從此,劉伯承埋頭讀書,很少外出參觀。

  1928年6月,劉伯承接到中共中央的通知,讓他出席在莫斯科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大會的會址在塞列布若耶,是莫斯科近郊離茲維尼果羅鎮不遠的一座鄉間別墅。

  大會主要是為了總結大革命時期和「八七」會議以來的經驗教訓,分析中國革命的性質和政治形勢,制定中國共產黨今後的政治路線和鬥爭策略而召開的。大會的主要報告有:共產國際代表布哈林作《中國革命與中共任務》的政治報告,瞿秋白作《中國革命與共產黨》的政治報告,周恩來作組織問題和軍事問題報告,劉伯承作軍事問題的副報告,李立三作農民與土地問題的報告,向忠發作職工運動的報告,並通過了相應的決議。

  劉伯承報告分為五個問題:一、帝國主義與豪紳軍閥封建制度,南北軍閥是代表什麼?二、軍閥制度本身的矛盾與必然的崩潰;三、軍閥軍隊的成份與其一般的情形;四、對軍閥軍隊工作;五、黨員軍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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