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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劉伯承迅速作出防守部署,他在總指揮部再次召集軍事會議,決定第四路陳蘭亭部從小關門起向東沿長江岸防守,阻止敵人從兩江交會的管驛咀渡河攻城。第五路袁品文部,防守沱江沿岸,阻敵從沱江渡河攻城。第六路皮光澤部,防守龍透關城牆腳下,阻敵從陸路進攻。河中大小船隻二、三百艘,均為起義軍集中控制,並在大、小河沿岸一帶,挖掘戰壕,安置刃釘。城內各街日用磚石砌成堅固工事,並用櫃檯做成活動障礙,準備進行巷戰。

  5月8日成都《民力日報》曾有如下的報道:全城「晝夜警戒極嚴,不准普人行走,會津門已用鐵條封鎖;南門澄溪口安設機關槍三尊,大炮一尊;小河枇杷溝安設機關槍兩尊,小關門機關槍、大炮各一尊,會津門機關槍一尊,鐘山安設大炮五尊。龍透關警戒更嚴,由該處至鐘山不下二十餘層。」

  當時正是枯水季節,沱江是城防的薄弱部位。袁品文部共產黨員許劍霜團在這裡佈防,從大河街管驛咀至枇杷溝一線構築了堅固的工事。沿河岸設置散浮木等作障礙物。又在大竹簍中裝進石塊沉入河底,使敵船無法靠岸。

  劉伯承在視察陣地後,對許團防務表示滿意,同時又指出加強夜間防務的辦法,命令證集全市煤氣燈,掛在城牆上,在城外堆積木柴多處,必要時點燃,使敵無法靠近。隨即又派人找來電影放映機,改作「探照燈」,親自教該團掌握使用,並在該處加強機關槍兩挺,迫擊炮3門。入夜,「探照燈」光柱四射,敵軍競訛傳是「蘇俄的新式武器」,「照後不死即傷」,一個個望而卻步。

  龍透關是通往城內的唯一陸地通道,地勢極為險峻。敵軍先後20多次前來搶關,每次都遭到起義軍的英勇抗擊,潰敗而逃。4月下旬,敵軍又組織2000多人的「敢死隊」,猛攻龍透關,並以數團兵力和肖鎮南的民團沿岸佯攻,企圖一舉攻佔龍透關,拿下鐘山,敲開瀘州大門。劉伯承偵知敵軍詭計,遂將預備隊移龍透關加強防禦。為控制關下的一個「死角」,伏擊敵人,他命令夜間派出一個連到關外的隱蔽構築工事,潛伏等敵。第二天拂曉,當敵人「敢死隊」張牙舞爪地攻到關下,起義軍營長聶文清率部奮勇出擊,與敵肉搏。此時,埋伏在城外的連隊縱身而出,夾擊敵軍,接連三次打垮敵人的衝鋒。敵「敢死隊」棄屍200餘具,抱頭鼠竄。

  賴心輝雖然深知劉伯承用兵厲害,但總以為依仗強大兵力,便可攻下瀘州。不料接連慘敗,弄得十分狼狽。於是,他一面加強攻勢,一面派大量奸細混入城內,進行策反。這些奸細混入城後,竄到各部進行秘密活動,先後被起義軍揭露和破獲。在核實情況之後,總指揮部下令立即鎮壓。漢口《民國日報》5月21日刊登的劉伯承瀘城來信中說:「前賴(心輝)部派來奸細,混進城內,煽惑軍民,意圖乘機滋擾,已於本(4)月17日發覺,將主謀者十余人處決矣。」

  4月18日,蔣介石在南京另立國民政府,並糾集反革命武裝,企圖以武力顛覆武漢國民政府。新舊軍閥更緊密地攜起手來,把槍口對準共產黨和革命人民。蔣介石任命劉湘為第五路總指揮,楊森為第五路前敵總指揮。5月22日《國民公報》報道:「擁蔣各軍又認劉伯承為心腹之患,若不消滅亦寢饋不安。」5月12日,劉湘再次發出「討伐」滬州革命軍的《通電》,聲言「湘於數月前奉蔣總司令電令討伐」,對起義軍極盡誣衊之能事,宣稱「劉逆伯承,據險阻兵,私立名義,近複遙應武漢叛徒,共謀篡奪。」「現已同二十二、二十四兩軍出師討伐,並知會鄰近駐隊,一體兜剿。」隨即又調集大批部隊向瀘州增援,妄想一舉撲滅瀘州義軍。為加強進攻火力,劉湘傾出老本,拿出最新的裝備法造路易式大炮、重機槍等,對瀘州展開猛烈的進攻。

  5月上旬,經過吳玉章的一再努力,武漢國民政府任命劉伯承為國民革命軍暫編第十五軍軍長。劉伯承聞命更感責任重大,繼續堅守陣地,指揮起義軍英勇作戰。中共滬州組織和國民黨左派人士也積極動員和組織群眾支援守城。市民們行動起來,幫助運送彈藥、物資,收治傷員。運輸行業被組織起來,分別成立運輸隊、擔架隊、木船隊、預備船夫隊等。城內各團體攜帶慰問品分赴各部隊醫院和前線,熱情慰問傷病員和前線官兵,鼓舞滬州軍民殊死戰鬥。

  滬州已是一座孤城,糧食和彈藥極為困難。但由於加強了內部的政治教育,及時粉碎了反動分子的破壞,一直保持著較好的革命秩序。起義軍不占民房,不取民眾財物,實行公平交易。老百姓說:「滬州自古兵如穿梭,沒有一次不成災。只有劉伯承的革命軍,不拿、不搶、不抓夫。」1927年5月30日漢口《國民日報》報道:「滬城雖被圍困而人心並不惶恐,軍民感情,異常融洽。」

  不久,劉伯承接到中共中央通知,證實楊森已出兵宜昌,向武漢國民政府進攻。這樣,重慶軍委會利用楊森牽制劉湘的打算已落空。他隨即召開軍事會議,討論撤退方案。但陳蘭亭、皮光澤對撤退表示冷淡,因為他們早已與賴心輝達成默契,準備出賣劉伯承和政工人員,換取高官厚祿。

  5月中旬,劉湘又以5萬元鉅款,懸賞通緝劉伯承。陳蘭亭等謀叛日急。

  在滬城的共產黨員和左派人士,見劉伯承處境危險,一再勸他先行出走。在這種情況下,劉伯承派人與張仲銘疏通後,於5月16日偕參謀長韓百誠、參謀周國金(均為中共黨員),從龍透關脫出包圍圈。至富順時,反動軍隊搜捕極嚴。劉伯承見機折回,改向隆昌、榮昌走去。此後,劉伯承等夜行曉宿,旅途極為艱險,惡虎擋道,土匪搶劫,真是九死一生。他們經大足、銅梁至達縣,又由達縣越過秦嶺,到達西安。在兩手空空的情況下,幸得陝西軍務會辦鄧寶珊將軍接濟,才由西安轉鄭州,於1927年7月11日抵達漢口。

  滬州順慶起義,是國共合作條件下,中國共產黨幫助國民黨組建左派軍隊的一次重大行動。在敵強我弱的不利形勢下,堅持戰鬥167天,為北伐戰爭作出了重大貢獻。重慶「三·三一」慘案以後,特別是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之後的滬州守城戰,實際上具有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反革命屠殺的性質。當時的輿論稱滬順起義「因此而驚破武人之迷夢,喚醒群眾之覺悟,影響川局,關係至巨。功之大小,應不能以成敗論也」。

  ※第四章 南昌起義的參謀長

  §第一節 待命武漢

  1927年7月11日,劉伯承經陝西、河南,輾轉來到武漢。在他臨時下榻的漢口大智門國民黨四川省黨部辦事處,車水馬龍,賓來客往。其中有川軍的袍澤故舊,有武漢的黨政軍要人;有左派,也有右派;有共產黨人,也有蔣介石、汪精衛的說客。據7月12日武漢《民國日報》報道:「劉氏為川中革命軍事領袖,此來對於川省今後軍事,必有偉大之計劃。劉抵漢後,各地同志赴寓所慰問者,絡繹不絕,劉身禦藍布長衫,態度和藹可親。聞劉氏擬于日內親向中央報告死守滬州經過及出川情形,並聞劉氏對於川事,亦將向中央有所建議雲。」這裡所說的「中央」,系指武漢國民黨中央黨部和武漢國民政府。劉伯承向「中央」彙報後,只得到「軍委會」一番空洞的「嘉獎」。耳聞目睹,英、美軍艦侵入長江者已100多艘,對武漢政府施加強大壓力;蔣介石與馮玉祥在徐州會晤後,寧漢合流的趨勢一天比一天明顯。他感到武漢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對頭。汪精衛主張分共,第三十五軍軍長何鍵將在武漢捕殺共產黨的風聲,越來越緊。眼看血雨腥風就要降臨武漢城頭。兼有國民黨黨籍和共產黨黨籍的跨党分子,都面臨著一種抉擇:向左還是向右?

  是繼續堅持革命,還是與蔣介石、汪精衛同流合污?留在共產黨內,還是留在國民黨內?劉伯承密切注視著局勢的發展;思考著自己應走的道路。

  為求得對於局勢的透徹瞭解,他偕參謀長韓百誠去拜訪吳玉章。吳玉章當時是武漢國民政府五人行動委員會委員之一。在國民政府的辦公室,劉伯承與自己的入黨介紹人促膝長談。吳玉章告訴他,鑒於陳獨秀的右傾投降主義領導已陷入破產,根據第三國際的指示,撤銷了陳獨秀的總書記職務,改組了中央領導,指定張國燾、周恩來、李維漢、張太雷、李立三等5人組成臨時中央常務委員會,領導今後的鬥爭。至於國民黨內,雖然宋慶齡等左派力主遵行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但在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的威脅利誘下,武漢方面的右翼軍人殺機漸露,汪精衛集團的叛變恐怕為期不遠,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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