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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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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 我政府由外交部舉行記者招待會,發表聲明,謂「四強已先後答覆我方本月八日所發出之照會。鹹稱:『甚願中國早日恢復和平;但在目前情況下,礙難出任媒介。』我政府對於『和談』問題,在外交上亦表示了最高度之誠意與最大的努力。」 二十一日 今天是父親「引退」的一天,也就是中華民族數千年歷史又遭逢了一次厄運,幾乎斷送國脈的一天,而在我個人亦鑄下永世不能磨滅的深刻記憶的一天。父親今日淩晨即起,擬定本日工作及各種準備程序。去京前,仍不忘北方局勢,曾親筆寫一長函致傅作義,請徐次辰先生攜飛北平,予以勸勉,並告以「餘雖下野,政治情勢與中央並無甚變易,希屬各將領照常工作,勿變初衷。……」 午前,父親赴基督凱歌堂默禱告辭。 父親于正午約宴中樞五院院長。下午二時,在黃埔路官邸又約本黨中央常務委員敘談,即席報告決心「引退」,並出示同李副總統之聯名宣言,全文略謂: 「中正畢生從事國民革命,服膺三民主義,自十五年由廣州北伐,以至完成統一,無時不以保衛民族,實行民主為職志。 「先後二十餘年,只有對日之戰,堅持到底;此外對內雖有時不得已而用兵,均不惜個人犧牲,一切忍讓,為國從事,斑斑世所共見。 「戰事仍然未止,和平之目的不能達到。決定身先『引退』,出冀彌戰銷兵,解人民倒懸于萬一。」 時在座同志莫不感情激動,甚至有聲淚俱下者。其中堅貞同志,對「引退」事力持異議,終為父親婉言勸止,最後,對宣言略加修正,即宣告散會。亦有不少高級軍事幹部,聞訊痛哭失聲。父親個人的進退出處,光明磊落,其感人之深有如此者。 父親于下午四時零十分乘機離開首都南京,飛往杭州,駐節筧橋空軍學校;晚間同我們在樓外樓吃飯。回校後,張岳軍先生由南京來電話,說李宗仁認為宣言中以中常會改正之點,未明出處,須加修正,並將父親手擬訂之「既不能貫徹戡亂政策,以奠定永久和平」數語,亦一併刪去。李宗仁等並謂:如不照此改正,則將不簽名聯合宣言,以此相脅;李之態度,轉眼判若兩人,其盛氣淩人,與缺乏政治風度,殊屬可笑。 夜宿空軍學校的天健北樓,我亦隨侍左右。入睡前,父親告訴我說:「這樣重的擔子放下來了,心中輕鬆得多了。」我恭聆之下,無限感慨! 李宗仁於今日發表文告,宣佈就代總統職。同時,共党對行政院所提和平意見,由其發言人表示拒絕,並主張「先談條件,然後停戰」。 二十二日 悠然度過了那多年來未曾有過的寧靜的一夜。上午十時,全家隨伴父親乘機離杭,于十時三十五分抵達櫟社機場。回到家鄉的奉化溪口,突然又體味到十分溫暖的鄉情,而且儘量享受了天倫的樂趣。這是父親第三次引退的一段簡單經過。 父親于「引退」後,對於這回革命失敗的原因,曾在「日記」中作如下的檢討:「此次失敗之最大原因,乃在於新制度未能成熟與確立;而舊制度先已放棄崩潰。在此新舊交接緊要危急之一刻,而所恃以建國救民之基本條件,完全失去,是無異失去其靈魂,焉得不為之失敗?」 父親對於本党改造方案,特加研討。自謂:「當政二十年,對其社會改造與民眾福利,毫未著手,而黨政軍事教育人員,只重做官,而未注意三民主義之實行。今後對於一切教育,皆應以民生為基礎。亡羊補牢,未始為晚。」同時,認為:「党應為政治之神經中樞與軍隊之靈魂,但過去對於軍政幹部無思想領導,馴至幹部本身無思想,而在形式上,黨政軍三種幹部互相衝突,黨與軍政分立,使党立於軍政之外,乃至党的幹部自相分化。幹部無政治教育,不能使全黨黨員理解中央之政策,而且對於幹部亦未能有集體的、配合的、系統的領導與運用。於是,領導之方向不明,而無力貫徹政策之執行;使每一個幹部只感覺受其拘束,無權力;於是心存怨望,且諉卸責任。要改正上述缺點,應擬定具體綱要實施才行。」並應「一切以組織為主,紀律為輔。故組織應在紀律之先。組織的對象:第一為人,第二為事與物(包括經費在內)。至於幹部訓練與重建之方針:必須陶冶舊幹部,訓練新幹部。其基本原則:(一)以思想為結合;(二)以工作為訓練,(三)以成績為黜陟」。 這是失敗基因的深刻檢討,亦是重整革命的正確方針;我們必需隨時隨地、至誠至謹加以領略,服膺與力行。 今日北平方面傳來不利的消息:「傅作義與共軍已建立休戰條件,準備在城內與共軍成立聯合辦事處,所有我方軍隊,除極少數維持秩序者外,皆開出郊外整編。」傅作義的變節,如此突兀,殊出意料之外。 傅逆投降後,偽裝民主黨派的李濟深等五十五人,即發表時局聲明,響應共黨三十六年五月一日所提出的召開「新政協」,解決國是之主張。這種傀儡戲,誰都知道,是共黨在幕後策動的! 李宗仁亦於本日電邀李濟深、章伯鈞、張東蓀等共同策進「和平運動」。另由行政院會議決定:派邵力子、張治中、黃紹竤、彭昭賢、鐘天心等為代表,並指定邵力子為首席,等候共黨代表,于雙方同意之地點進行「和談」。 駐在石家莊之毛澤東對黃紹竤所提的意見答覆如下:「蔣已下野,第一點無須再商;白崇禧將軍如願望和平,可與劉伯承將軍直接談判。 二十三日 上午,天氣晴明,侍父游藏山公園,山水幽麗,心曠神恰。複至樂亭舊址,佇立武嶺潭畔,白鷺不驚,深得忘機之樂。下午游白岩,順道往顯靈廟,則已成兵柵矣。傍晚回家,余助家人制年糕,父親頗為欣賞,食芋頭亦律津有味,每含笑視孫兒,蓋父親一生最喜過平淡的生活也。 二十四日 敵人正逐步施展各種詐術,而李宗仁卻興高采烈,於本日中央紀念周會上表示:「決促進和平實現。」又令飭孫科行政院長,辦理其所謂「七大和平措施」,取消全國戒嚴令。此敞開「和平」之門歟?抑為共黨敞開其陰謀活動和乘機滲透之門歟?但此「七大和平措施」,仍未能厭足共黨的願望,其發言人表示:「(一)與南京政府談判,並非承認南京政府,乃因其尚控制若干軍隊。(二)談判地點俟北平『解放』後,在北平舉行。(三)反對彭昭賢為南京政府代表。(四)戰犯必須懲治,李宗仁亦不能免。」此時共方正在石家莊舉行所謂「新政協會議」,而我軍卻從蘇北各據點主動撤退。 父親以北平國軍形勢危急萬狀,傅作義已被共黨脅制,如非彼本人企圖出賣國軍,則彼亦必為其左右所出賣,故思由空軍警告共軍,必須遵約,任國軍空運南撤,勿再阻撓。 二十五日 父親建議派機飛平,散發傳單,警告共軍;並希顧墨三將軍電令李文,指揮北平中央各軍,積極準備戰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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