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胡耀邦傳奇 | 上頁 下頁


  「要讀馬、恩、列、斯的全集,要讀四書五經,要讀完古今的文學名著,要讀完二十四史。20多歲的幹部照這個方向去努力,到了40歲左右,可以成為一個學者了。」

  胡耀邦出身於貧寒的農家,初中還沒念完,14歲就參加了紅軍。前半生戎馬倥傯,他善於自修,酷愛讀書。他在馬背上、戰壕

  裡,在槍炮聲中,也能手不釋卷。1937年9月毛澤東在陝北瓦窯堡時,曾表揚他能刻苦讀書。他讀書時遇到古典詩文、名人名言等佳作警句,常要強記、背誦一番。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他幾乎能把全文背下來。

  胡耀邦讀書的範圍很寬,從馬列主義經典著作到四書五經,《資治通鑒》,從中外古今名著到伯恩斯坦、希特勒、蘇加諾的書,以至一些科學技術知識的小冊子,都在他的閱讀之列。有一次,他用三天的時間,讀完了尼赫魯的巨著《印度的發現》,興奮地對客人說:「尼赫魯這個人了不起,年輕時期就很有事業心。」

  有一次胡耀邦說:「要讀馬、思、列、斯的全集,要讀四書五經,要讀完古今的文學名著,要讀完二十四史。這些書一共有5000萬字,即使一個人一天能讀1萬字,要讀完這些書,至少也得要14年。20多歲的幹部按照這個方向去努力,到了40歲左右,可以成為一個學者了。」

  1937年5月,胡耀邦到延安抗大學習,並先後擔任抗日軍政大學政治部副主任、瓦窯堡一大隊政委。1939年,他任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組織部副部長、部長,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堅持抗戰,並為加強我軍的政治思想建設和組織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

  抗日戰爭勝利後,胡耀邦於1946年1月到冀熱遼軍區工作,任代理政治部主任,7月任晉察冀四縱隊政委。1947年8月,任晉察冀第三縱隊政委。他先後參加領導了大同、張家口、石家莊等戰役。1948年8月,他任十八兵團政治部主任,參加領導太原、寶雞等戰役。1949年冬,他率部參加解放西南的進軍。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後,胡耀邦任中共川北區黨委書記、行署主任、軍區政委,他領導川北人民進行土改,剿匪反霸,安定社會秩序,迅速恢復和發展了工農業生產。1952年後,任團中央書記、第一書記。1962年,他帶職下放,任中共湖南省委書記處書記兼湘潭地委第一書記。1964年底,他任中共陝西省委第一書記、中央西北局第二書記。

  1988年12月,胡耀邦在長沙深居簡出,回憶七十多年的人生歷程,回憶毛澤東對他的教育和培養。

  1988年12月,湖南長沙九所,室外北風呼呼,大雪紛飛,松柏迎風鬥雪,依然挺立。

  室內溫暖如春,繁花盛開。胡耀邦興致勃勃回到家鄉湖南,居住在九所一號樓。也許是家鄉的山,家鄉的水,故鄉的情給了他喜悅和寬心,婉留住這位偉人一住就是二個多月。

  兩個來月,知道的人不太多。他經常約請一些老戰友、老同志談心。特別約請了和他三十年代、四十年代一起在延安工作過的原湖南省政協副主席楊第甫、袁學之、穰明德等人親切交談。他回憶在延安戰鬥生活的歲月,兩眼閃灼著光芒。他說:人生過得真快,一晃眼過去了七十多年。回顧自己的過去也是廣種樂趣,有些事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他向老同志懇切地談了自己對毛澤東的崇敬心情。他說,我永遠不能忘記毛澤東對我的教育和培養。在延安,我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青人。毛澤東當時平易近人,傾聽群眾意見的精神令人嘆服。有一次,毛主席到延安抗大召開一次座談會。開會時,毛主席問:抗大的黨支部書記參加了座談會麼?主持人回答,沒有通知。毛主席立即佈置說,快找幾個支書來,應該聽聽他們的意見。會上,我提出辦好教育的三點意見,毛主席很讚賞,並採納我的意見。毛主席說,應該發揮黨支部的模範作用,抗大有幾個支部,可以成立黨總支,總支書記可以從在座的支書中推選。仕總支書記,學要有一定的黨總支書記,又擔任抗大政治部主任。我當時25歲,還當上了十八集團軍留守部組織部長。解放時,毛主席又把我從香港調到北京做

  青年工作,以後,我又當上了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他感慨地說,我的成長是党和毛主席培養的。推翻舊中國,建設新中國,毛主席豐功蓋世,萬古長存。只是毛主席到了73歲時,發動了「文化大革命」……

  胡耀邦一向待人誠懇,胸無城府。他對前去看望他的作家張揚說:「我可以不做事,但我還要做人。」

  1988年12月底,曾經飽經風霜的小說《第二次握手》的作者張揚,從北京寓所回到長沙,聽說胡耀邦已在湖南兩三個月,正住在省委「九所」,離文聯只有幾分鐘路。多少年來,他第一次明白無誤地得知胡耀邦就近在咫尺,想起他為自己平反所做出的努力,張揚不禁怦然心動。

  12月30日深夜,他給他的恩人寫了一封短信,請胡耀邦以其認為合適的方式告知他,是否收到了早先寄給胡耀邦的作品《金箔》一書;如果沒有收到,他還可以就近送上一套。信的結尾寫道:「明年1月18日,是我平反出獄十周年。隨著這個日子的臨近,我越來越多地想起許多往事,在這十年中,許多原來堅不可推的東西在我心目中崩潰了,有一個東西卻不曾崩潰,那就是堅信歷史是公正而無情的。」

  1989年1月4日下午,張揚托人將這封信送進了「九所」。5日上午,便從「九所」打來電話,但張揚不在;夜裡又來了電話,約6日下午去「九所」。

  1月6日下午,張揚如約來到「九所」六號樓一間大廳,聽說胡耀邦正在做治療,他就在呈環狀擺列的多張單人沙發中隨便挑一張坐下,閉目小憩,女服務員為他沏來茶。兩三分鐘後,一個聲音傳來;「是張揚同志吧?」

  張揚睜開眼,站了起來。胡耀邦微笑著走了過去。胡耀邦的衣著極普通,他端著一個原先裝豆瓣醬之類的圓口方體玻璃瓶,似乎那就是他的茶杯,裡面有半杯淡茶。

  「聽說您病了?」張揚關切地問。

  「感冒了……」胡耀邦回答得很輕鬆。

  胡耀邦剛坐下便開始抽煙,張揚勸他戒煙。彼此談得親切、隨便,好像他們是經常會面的老朋友,只是在長沙又相聚了。

  但終究是第一次會面。所以張揚出於一個作家的本能,一面交談,一面觀察著胡耀邦。

  他覺得胡耀邦的耳垂很長,三分之二以上的頭髮仍是黑的,面部皺紋不深重,更沒有老年斑。他記憶力強,反應敏捷,口齒清楚,思想活躍,待人誠懇,胸無城府。同時,張揚也注意到,此刻胡耀邦的笑容似乎有兩種,一種是自然的,禮儀性的;一種是勉強的,慘淡的。他形容樵悴,表情抑鬱,時而流露出沉思甚至迷惘的神態。

  胡耀邦告訴張揚,收到了他的《金箔》,還收到了王蒙、魏巍、朱仲麗等人的書。當聽到社會風氣敗壞和作家生活的困難時,他表情沉重,久久沉默。談起他的同鄉戰友和「恩人」楊勇時,他無法抑制欣慰和緬懷之情……

  在談話臨近結束時,胡耀邦凝視著前方,平穩而輕聲說:「我可以不做事,但是我還要做人。」他送張揚到大廳門口。

  「再見了,耀邦同志!希望你多多保重!」張揚向胡耀邦伸出了右乎。一字一頓地說:

  「請您相信:人民是愛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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