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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蒙難(3)


  這樣荒唐的誣陷,很快得到了澄清。有一天董必武為此事嚴肅地詢問了他的女兒。他女兒驚訝地說:「這是從哪裡說起!這支槍不是賀老總放到我這裡的,而是很早以前有一天我和幾個男孩子一起到賀老總家時,賀老總給我玩的。那還是1957年的事。」為了說明事實真相,她趕緊從箱子裡把放了近10年的那支小手槍找出來,交給了有關部門。驗槍的人發現槍栓鏽的拉不動,用了很大的勁去拉,才拉動了一點,此人笑了笑說:「這支槍根本不能用。」

  然而,林彪仍然將這些誣告信連同李作鵬、吳法憲這些人寫的誣告賀龍的材料送給了毛澤東。

  9月5日上午,在中南海游泳池休息室裡,毛澤東把林彪送來的吳法憲的誣告信交給了賀龍。賀龍看後問道:「我要不要找吳法憲他們談談?」毛澤東說:「有什麼好談的?」又說:「你不要怕,我當你的保皇派。」「我對你是瞭解的,我對你還是過去的三條:忠於黨、忠於人民、對敵鬥爭狠,能聯繫群眾。」接著兩人談起了關於孫中山鬧革命以及護國、護法鬥爭中的一些往事,談話時間很長。

  賀龍哪裡知道,這次談話後的第三天,林彪就在一個「小型打招呼會」上,要大家對賀龍的所謂「奪權陰謀」「提高警惕」。

  9月9日晚上,毛澤東讓秘書徐葉夫給賀龍打電話說:「經過和林彪還有幾位老同志做工作,事情了結了,你可以登門拜訪,徵求一下有關同志的意見。」

  大半生都在槍林彈雨中渡過的賀龍,最看不得在背後搞陰謀活動,他氣憤地說:「有什麼能耐擺到桌面上來嘛!背後嘀嘀咕咕算什麼本事!」又說:「哼!告我的陰狀,我不怕。」但是,他還是聽了毛澤東的話,9月10日上午到林彪住處去徵求意見。

  賀龍說明來意後,林彪說:「賀老總,我對你沒有意見。」賀龍說:「不,林總,總會有一點吧。」林彪停了停,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說:「要說有吧,也只那麼一點點。就是,你的問題可大可小,主要的是今後要注意一個問題,支持誰,反對誰。」賀龍笑了笑說:「林總,我革命這麼多年,支持誰,反對誰,你還不清楚!誰反對黨中央、毛主席,我就反對誰;誰擁護黨中央、毛主席,我就支持誰!」話不投機,倆人都無話可說,賀龍坦然起身告別。

  在賀龍和林彪談話時,葉群與幾名警衛埋伏在幕後,企圖捉住賀龍暗殺「林副主席」的把柄,結果什麼也沒得到。這次談話,使林彪感到精心策劃的誣告並沒有達到「控制」賀龍的目的。於是,一個更加陰險毒辣的迫害賀龍的陰謀活動接著開始了。

  12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開會。毛澤東向賀龍打招呼,請他到前面就坐。賀龍坐到了毛澤東身邊。這是賀龍生前最後一次參加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

  在西山的日子裡

  1966年底,在林彪、江青等人的挑唆、鼓動下,體育系統的造反派將鬥爭目標集中到賀龍身上。他們分批不停地找賀龍「澄清問題」、對各種事情表態。賀龍日夜不得安寧,無法休息。12 月26日,周恩來對賀龍說:「你身體不好,在家中,造反派天天找你,你得不到很好休息。組織決定你暫時搬到新六所去住。家中的事情由我來管。」到新六所沒有多久,解放軍政治學院造反派聲稱要結隊前來揪鬥賀龍。薛明二次向周恩來告急,沒有及時得到回答。賀龍對薛明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事,他們是瞎胡鬧!走!我們回去和他們講理去!」路經中南海,賀龍、薛明來到周恩來的住處,他要向周恩來報告準備搬回家去住。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開會沒有回來,秘書為他們在西華廳搭了床,對他們說:「總理讓你們先在這裡休息,暫不要回家。」

  周恩來很忙,每天都是天快亮時才能回家,沒有時間與賀龍談話。但賀龍住在他的家裡,他承擔著巨大壓力。1967年1月19 日下午4時,周恩來與李富春一起來找賀龍正式談話,周恩來說:「本來這次談話還有江青同志,但她臨時說有事不來了。」周恩來告訴賀龍:林彪說你在背後散佈他歷史上有問題,說你在總參、海軍、空軍、裝甲兵、通信兵到處伸手,不宣傳毛澤東思想,毛主席百年之後他不放心。還有,關於洪湖肅反擴大化問題,你、夏曦、關向應都有責任。你要好好想一想。賀龍幾次按捺不住,站起來想說話,但沒有等他說話,周恩來緊接著說:「你不要再說了。毛主席不是保你嘛。我也是保你的。給你找個地方,先去休息一下,等秋天我去接你回來。」周恩來還勉勵賀龍說:「要活到老,學到老,改造到老。」賀龍聽了周恩來的話,傷心地說:「我沒想到把我看成這樣的人」。

  1月20日淩晨4時,賀龍和薛明被送到北京西山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這是一處建在半山腰的平房院落,三面是山,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入,除了賀龍、薛明以及看守他們的警衛戰士以外,什麼人也看不到。大半輩子都是在激烈的戰鬥和緊張的工作中渡過的賀龍,驟然離開群眾,離開工作,到這麼一個荒僻的山溝裡,真是難以忍受。賀龍對薛明說:「我真不該到這個鬼地方來。別人不瞭解我,難道他周恩來還不瞭解我?看來周恩來的處境也很困難了。」停了片刻,賀龍又說:「洪湖的事可以考慮,其他事情都是林彪對我的陷害。我在舊社會見過各種人,碰到過各種主義,選擇來選擇去,最後認定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從此以後,我就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黨和共產主義。兩把菜刀鬧革命、北伐、南昌起義、湘鄂西、陝甘寧、晉西北,誰不知道我賀龍?毛主席不是還讚揚過我嗎?我要回去,找他們算帳。」說著,起身穿鞋,但看到門外有警衛走來走去時,又坐了下來。從此,他像一頭關在籠子裡的雄獅,整日坐臥不寧,食量減少了,睡眠也差了。

  他經常思考著周恩來與他的談話,對薛明說:「說我背後散佈林彪歷史上有問題,這完全是無稽之談!」「還說我到處伸手奪權,不宣傳毛澤東思想,這也是林彪一夥編造的,能有人相信嗎?」「這話聽起來厲害,實際上完全是胡扯。」「關於湘鄂西肅反,說我要負多大責任,我想不通。當時,我不是肅反委員會的委員,審訊、殺人我都不知道。」「過去,周逸群曾跟我說過,要警惕黨內有『老雞婆』(機會主義分子 )。我懂什麼是老雞婆?參加黨才那麼幾年,政治水平只有那麼高。」「要說我當時作為最高負責人之一,最終沒有保住像段德昌等一大批好同志,使党的事業受到了不可估量的損失,我是有責任的,但不能各打三十大板,那樣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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