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火鳳凰 | 上頁 下頁
一〇


  劉伯堅聽了,一方面為我加入了共產黨而歡欣鼓舞,一方面又不禁黯然神傷。他也告訴我,他1921年參與發起和組織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1922年參加中國共產黨,先任旅比(比利時)党的支部書記,後又任旅歐總支部書記。1923年,被旅歐總支部選送到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學習,不久被公推為旅莫(莫斯科)支部幹事會負責人。支部書記。初到時,白天到工廠做工,晚上堅持學習馬克思主義,還擔負著管理中國留學生和旅蘇華僑的事務,安排接待黨組織選派的來自國內或旅歐的留學生,非常辛苦。就在這段時間裡,他抓緊時間系統地學習了馬克思主義,研究蘇聯十月革命的經驗,並結合國內革命鬥爭的實際,在理論水平和實際工作水平方面都有很大提高。

  1926年春,統率西北軍的馮玉祥將軍,由於在國內軍事上的失敗,通電下野,接著赴蘇聯考察,並要求援助。共產國際決定爭取馮玉祥,並委派劉伯堅參加這一工作。5月間,馮玉祥全家來到莫斯科,劉伯堅前去拜望,並暢談了國際國內的形勢。以後,劉伯堅又向馮玉祥介紹十月革命的經驗,闡明必須積極推行孫中山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才能建立富強的新中國。經過蘇聯政府領導人、共產國際負責人和劉伯堅等人的爭取,馮玉祥表示要走十月革命的道路,向蘇聯學習。軍隊一定要改組,向蘇聯紅軍學習,西北軍中也要設立政治部。馮玉祥還向共產國際提出,要求派劉伯堅和他一道回中國去主持政治部的工作。這樣,1926年8月,劉伯堅就同馮玉祥和蘇聯顧問一道回國了。

  西北軍原先是北洋軍閥所屬的一支舊軍隊,劉伯堅到了軍中,便開始了艱巨的改造工作。1926年9月,在綏遠省的五原縣,馮玉祥向全國發出了由伯堅起草的參加國民革命的宣言。接著,在五原縣的大校場上,召開誓師授旗典禮,馮玉祥、劉伯堅發表演說,公開宣佈全軍集體加入作為革命統一戰線組織的中國國民黨,接受國共合作的綱領,接受「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提出打倒北洋軍閥政府,配合南方國民革命軍北伐。官兵士氣大振。馮玉祥當場宣佈,改西北軍為國民軍聯軍,馮玉祥任總司令,劉伯堅任總政治部副主任、代理主任。原西北軍的五色旗換成青天白日旗。全場歡聲雷動,這就是有名的「五原誓師」。

  為了革命事業的發展,國民軍聯軍移師包頭、銀川。11月28日,國民軍聯軍解除了直系軍閥劉鎮華部對西安的包圍。劉伯堅這才進了西安城與我重逢。

  他似乎不把我看作當年爬城牆垛子的小淘氣了,而為我在革命道路上受到的鍛煉高興。

  「今後我們可以並肩戰鬥了。」他笑呵呵地說,把「並肩戰鬥」說得特別重。

  這話,像一股甘冽的清泉,淌過我的心頭。

  三 顧大局,割捨私情

  西北軍自從脫離北洋軍閥,響應北伐,打出國民軍聯軍大旗之後,軍威大振,很快發展到20萬人。武漢國民政府派郭春濤、鄧飛黃、黃少谷等代表國民黨來到西安,與西北軍一起工作。為了配合南方北伐軍繼續北上,在西安,1927年春,國民軍聯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馮玉祥就任國民黨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劉伯堅任第二集團軍總政治部副部長,黃少谷為秘書處長,鄧飛黃為宣傳處長,郭春濤為組織處長。由莫斯科回國的一批年輕的共產黨員中,陳家珍擔任國民革命軍駐陝總司令于右任部下史可軒的政治部主任,曾曉淵和陶金熔等分散在總政治部裡的幾個處裡作骨幹。鄧小平同志那時最年輕,21歲,足智多謀,氣宇不凡,是西安中山軍事學校的政治教員,並在西安中山學院講課。他才華出眾,文武全才,能寫會畫,總是不辭細小,勤勤懇懇,不知疲倦地工作,培養軍事人才和政治人才。他們當中,劉伯堅年紀最大,五歲,身著軍服,長統馬靴,顯得十分威武。他長於演說,不用講稿可以一口氣講幾個鐘頭,沒有重複的句子。那時黨的北方局、南方局、上海局先後輸送來200多共產黨員,有陳延年、劉志丹、安子文、宣俠父、方仲如等。分別擔任軍、師一級政治部長或主任。各省黨代表,如湖南汪澤階、安徽朱蘊山等也雲集西安,真是人才濟濟啊。我則負責女子宣傳隊,附屬於總政治部,工作上與宣傳處有緊密聯繫。因此,和鄧飛黃時時打交道。

  我們首先為饑餓已久的守城人民群眾免費提供大餅。饅頭。有的人饑餓已久,形同餓殍,一旦猛吃一餐,反而脹死了!這是沒想到的。其次,著手整頓市容。總司令部、總政治部全體文武工作人員一齊出動,埋葬屍骸。

  官兵士氣十分高漲,但有時軍內籌響不及,幾個月都發不出餉,劉伯堅就深入到士兵中做工作。他的口才好,說話通俗易懂,鼓動性很強,往往能激勵士兵在極其艱苦的情況下保持旺盛的鬥志。因此,在西北軍中流傳著一句話:「聽過劉伯堅一次演講,勝過發三個月的餉。」

  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總司令部、總政治部都設在西安紅城(原名皇城,現在叫做新城)。在紅城廣場上,劉伯堅和西安黨組織經常一起發動群眾,召開大會,組織遊行,向群眾宣傳革命思想。此時我是西安市婦女協進會主席,負責婦女工作,又兼陝西省立女子模範學校校長。召開群眾大會,主席臺上照例需要工農商學兵及婦女代表各一人就座。總司令馮玉祥,總政治部副部長劉伯堅,蘇聯顧問烏斯曼諾夫等都在主席臺或閱兵臺上,而我則是婦女界的代表。這一抛頭露面,惹得西北戰場上的戰友們,都認識我這個黃毛丫頭了。

  劉伯堅忙於全軍的政治工作,白天很少見他的面。我也沉在組織群眾、開會和遊行裡面。在大革命高潮中,婦女們思想進步了,紛紛走出家庭參加婦女協會的活動。但還有一些家庭封建思想特重,婆婆打兒媳,丈夫打老婆,胡說婦女協會是離婚協會。有的青年婦女被打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婦女協會成了被壓迫姊妹們的訴冤堂,日夜都有受傷的青年婦女被幾個姊妹抬著到婦女協會來。婦女協會像個法庭,又像是家庭糾紛調解處。先是送法院驗傷,再送醫院治療,然後送回家並向她們的婆婆、丈夫作說服教育工作,說明婦女協會的工作目的,並不是提倡離婚,而是主張男女平等。因為經常是夜靜更深有受重傷的姊妹被抬到協會來求援,在協會工作的同志都忙得頭昏腦脹,整個冬天,我沒有吃好一餐飯,睡好一夜覺。婦女協會沒有經費,我只好把當校長的工資拿來補貼。後來,集團軍總司令馮玉祥撥了500元給我們作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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