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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懸弧之辰的晚上,天官府七號紅燭高燒,「親朋」滿座,文化界人士在這裡聚餐為郭沫若祝壽。酒席計十桌,屋小人多,以致連露天的走廊上也擺了四桌。大家猜拳敬酒,好不熱鬧。席間,梅貽琦帶著酒意說了個笑話,老舍一口氣唱了三段京戲,唱的是龔(雲甫)派老旦,逗得眾人樂淘淘,沫若時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十一月十六日這天,延安、桂林、香港以及新加坡等地也都舉行了慶祝活動。延安文藝界在文化俱樂部集會,何凱豐、周揚、丁玲、艾思奇、蕭三等人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並致電郭沫若表示祝賀。呂驥特將《鳳凰涅槃》譜成大合唱,由魯迅藝術學院學生集體演出。桂林文化界舉行了紀念茶會和祝壽晚會,有李濟深、田壽昌、熊佛西、邵荃麟等人致詞,並由中國戲劇社合唱田壽昌作詞、姚牧譜曲的祝壽歌《南山之什》,同時演出了杜宣以沫若回國參加抗戰為題材而寫的話劇《英雄的插曲》。香港文化界近百人集會慶祝,到會的有柳亞子、鄒韜奮、茅盾、馬鑒、夏衍、胡喬木、胡風等人。新加坡文化界則有郁達夫、胡愈之等人發起大型聚餐會,二百餘人頻頻舉杯遙祝郭沫若:「先生永生,民族永生!」當天,各地不少報刊也都出了紀念特輯或專號:《華商報》刊載了茅盾的《為祖國珍重》,《大公報》刊載了喬木的《一個真實的人》、杜國庠的《中國歷史新研究的拓荒者》,《星島日報》刊載了葉靈鳳的《個人的銘感》、宗白華的《歡欣的回憶和祝賀》等文章。這次祝壽活動一直持續到十二月才結束,紀念文章則陸續刊載了達半年之久。沫若特電謝延安、桂林、香港諸友好,雲:

  五十之年,毫無建樹,猶蒙紀念,彌深慊愧,然一息尚存,誓當為文化與革命奮鬥到底,尚祈時賜鞭撻。郭沫若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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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1941年11月18日《廣西日報》、1941年11月21日《解放日報》。

  同時他還寫了許多詩詞,以答謝沈尹默、陳佈雷、柳亞子等人。其中給柳亞子的是一首七律,小序說明此詩敬步柳氏原韻奉和,「兼謝各方諸友好」。詩雲:

  千百賓朋笑語嘩,柳州為我筆生花。
  詩魂詩骨皆如玉,天北天南共飲茶。
  金石何緣能壽世?文章自恨未成家。
  只余耿耿精誠在,一瓣心香敬國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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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集·用原韻卻酬柳亞子》

  為慶祝沫若五十壽辰和創作生活二十五周年,重慶文藝界還獻出了兩台話劇:紀念日前上演了陽翰笙新近創作的《天國春秋》,紀念日後上演了壽星本人剛修改過的早年作品《棠棣之花》。在此期間,著名平劇、楚劇、川劇演員王震甌、沈雲陔、張德成等人,也演出了祝賀專場。

  這次演出的《棠棣之花》,是作者根據四年前通盤整理過的五幕劇重新加以增改的,劇情有了更大的變化,人物性格也更加突出了。在修改過程中,曾得到恩來的關懷和支持。原稿中寫有聶政為母親「服三年之喪」,恩來即指出:「孟子比聶政晚出,那時候儒家的三年之喪還沒有普遍推廣,遊俠聶政更不會廬墓三年。」沫若認為這是個「非常寶貴的意見」,但這牽連到歌詞甚至全劇的情調,因而改起來非常棘手。為保證演出效果,恩來還建議該劇採取全名星制,即從主角到配角都由第一流演員擔任,結果由石淩鶴導演,舒繡文、張瑞芳、周峰主演。沫若曾多次親臨排演場,為參加演出的青年演員和孩子劇團的少年演員,講述春秋戰國的歷史故事和當時的風俗習慣,幫助他們理解和表現角色,同時還為導演和美工選擇服裝、道具和佈景。在排練過程中,他根據大家提出的意見,又對劇本作了不少修改和增刪。第二幕結尾聶政赴韓城,他原想加一小段喜劇場面,但石淩鶴認為在這樣一個莊嚴的時刻引起觀眾大笑,於劇情的氣氛極不協調。他們把戲排了兩遍:第一次演到春姑獻花後即落幕,第二次則把幕升起,加酒家母贈花的場面。經過這一比較,沫若自己也感到後面一種是蛇足,就一揮手表示不必加了。從這裡他體會到,「舞臺是戲劇的實驗場,一個劇本總要經過好幾次的演出,才能夠得到它的完成」,「其中有一些部分也的確是可以稱為集體創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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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植耘:《郭老虛心改作品》,1985年9月18日《重慶晚報》。
  《〈孔雀膽〉附錄·〈孔雀膽〉的潤色》

  純陽洞不久前剛開張的抗建堂,因公演《棠棣之花》而門庭若市,許多觀眾連看三、四次,周恩來先後竟看了七次。由於該劇頌揚正義和團結起來反對強暴,因而引起廣大觀眾聯想到國民黨不斷搞投降分裂活動的現實,反響極為強烈。劇中插曲《湘累》,很快在八路軍辦事處的同志們中間流傳開來,許多人都喜歡唱這首歌:

  啊,淚珠兒快要流盡了,
  愛人呀,你還不回來呀?
  我們從春望到秋,
  從秋望到夏,
  望到海枯石爛了!
  愛人呀,你回不回來呀?
  ……

  觀眾們與劇中人春姑懷著同樣的心情,盼望「為知己者死」的壯士聶政早日歸還。

  一九四一年是重慶最陰暗的歲月,郭沫若五十誕辰暨創作生活二十五周年紀念,使沉寂的山城又開始活躍起來。一天晚上,恩來約了沫若和另外幾位親近的朋友,到他的寓所曾家岩五十號便飯暢談,大家都為這次祝壽活動的成功笑逐顏開。飯後,恩來請張穎唱《湘累》助興,悅耳的歌聲啟示沫若重溫了朋友們的美好贈言和祝願:「事業百年剛及半,無涯寶藏待君開」(馬衡);「他年驅逐倭奴後,濯足扶桑共舉卮」(董必武)。是的,當此第二青春開始之際,「自幸黔頭尚未絲,期能寡過趁良時」。他又想起前不久在反戰同盟的一次集會上講過的話:「自己到五十歲了。自己還得要向那荊棘的路上走去。郭沫若的名字和過去五十年的歷史、成績都不要,只是一個人,為革命幹下去。不管我活著的時候革命是否成功,我要一直幹到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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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川英子:《一個暴風雨時代的詩人》,1941年1月16日《新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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