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功夫影帝·李小龍傳 | 上頁 下頁
七三


  《龍爭虎鬥》預計在四星期內拍峻,但事實上拍了十星期。困難比想像的要多得多,好萊塢的製片方式在這裡寸步難行。

  製片人溫特杜爾對此心如火焚,他對外界抱怨道:

  「這裡與好萊塢是完全不同的,香港人對什麼都說『行』,但並不是真的『行』。他們對我們好萊塢的拍片方式一無所知,又不願從多個角度選取每一個鏡頭,因此,剪輯時,除了把鏡頭連接在一起之外,就沒有什麼事可幹了。」

  「我們也不得不放棄現場直接錄音的企圖,因為那裡的人不習慣現場錄音,他們總是在拍片時說個不停。想讓他們靜下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指揮不了這些人。有時排定要拍一場宴會的戲,可是居然找不到劇情所需的食物。他們會說:『有什麼你就用什麼吧!』而今天道具還在這裡,明天便會不翼而飛。」

  「我們拍片的照明燈是租的,但往往第二次再把燈租來時,卻不是上次用的那些燈。結果我們不得不把整個鏡頭全部重拍一遍。在他們看來,燈的顏色每次不同是無關緊要的。」

  「迷信也是一個問題。人家答應租給我們一艘船,可是到用船那天,船主卻說不是黃道吉日,天時不利,於是船也就沒有了。」

  美方人士抱怨中方,中方人士亦抱怨美方。同做一樣的工作,中美雙方人員的待遇迥然不同。美方人員是按照好萊塢的標準,中方人員則是香港的標準。這種反差,使得一些中方人士忿忿不平,抱怨說:某某還不如香港的某某做得好,可報酬卻是這邊的好幾倍。又說:美國佬在本土搞種族歧視,還把種族歧視帶到香港來了。

  而美方人士亦是有苦難言,在香港拍片,除酬金不變,其他待遇都大大降低了。

  拍戲請了兩百多名臨時演員,這是一群烏合之眾。有人聲稱是功夫師,實際上一點功夫都沒有;還有人德性很不好,見著值錢的東西,就偷偷摸摸帶走。

  這也許都是小事,最令人頭痛的是絕大部份人不懂表演。在好萊塢情形卻兩樣,能隨時叫到訓練有素的臨時演員,你不需教他們如何動作,他們會表演得讓你滿意甚至吃驚,因為他們當中,有的是電影戲劇表演專業出來的新秀,有的是來好萊塢尋求發展 而未果的職業演員。

  有一次,拍一個大型場面中某演員的特寫,而臨時演員不知自己該如何動作,有的甚至停下來看這位演員是如何表演的。這時,幾乎所有的中美雙方工作人員都停下手頭的工作,一一教他們該如何動作。

  該拍三個鏡頭的時間,結果只拍了一個鏡頭。有時看樣片,會發現有一個臨時演員站著發呆,或做跟劇情相悖的動作,這個鏡頭便不得不重來。

  拍攝進度延誤,跟李小龍過於認真、過於偏執不無關係。李小龍常跟製片、導演、編劇等發生衝突,他一意孤行,執拗於自己的主張不放。若蓮達在場,事情或許會好辦許多。但通常的情況是,一切工作都暫停下來,或推倒重來。

  有一次在新界拍外景,所有人員都到位,唯有李小龍沒到。大家焦急地等了數個小時,李小龍悠哉悠哉姍姍來遲。大家並未責備他,立即投入拍攝前的準備工作,李小龍卻神經質地說:「我頭痛,今天不拍!」拂袖而去。導演高洛斯給他氣得幾乎快哭。

  溫特杜爾回憶當時的情形苦不堪言,他說:

  「我不僅是製片人,我還是助理導演、佈景設計,然而,實際上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在我的一生中,我從未如此賣力地工作,也從未如此經常地陷入失控。」

  「我的確認為李小龍很自負,倘若沒有蓮達,《龍爭虎鬥》是完不成的,是她使小龍控制住情緒。在洛杉磯時,我和小龍是朋友;而在香港,我們卻成了一個巨星與製片人的關係。影片真正開拍後,他變得通情達理起來,這真是萬幸。而在每一次開拍前,我們確實有些隔閡。」

  溫特杜爾說:我們在洛杉磯關係是非常友好和融洽的,但現在,小龍變得如此出名,如此鋒芒畢露,如此暴躁,他是被周圍的一切弄得惶惶不可終日了。前後只8個月之間,他在香港這個地方,由一個普通人變成風頭最勁的大人物……

  「請不要誤解我,我無意說毀他。他是複雜而別具一格的,令人很難瞭解。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別人難以猜度。唉,他真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啊2」

  蓮達在《龍爭虎鬥》的片中擔任一個不重要的角色,而在實際拍攝中,她的角色卻異常地重要。導演高洛斯說:「如果沒有蓮達,我們不可想像將會是什麼樣的情形,或許大家賭氣不幹,成為好萊塢電影史上的醜聞。」

  李小龍的暴躁與多疑,使他成為一個孤家寡人。沒人能與他直接溝通和交流,而蓮達就成為溝通大家思想的紐帶和橋樑。當李小龍發怒時,沒誰能扭轉他的意志,而等他火氣稍平,往往是蓮達說服李小龍,使李小龍接受別人的正確方案,或者坐下來重新商榷。

  蓮達常與演職員一起交流,尤其是與那些受過李小龍怨氣或對李小龍不滿的人談心,蓮達通常是責備自己,以內疚的口氣說她在家裡末盡到一位妻子的職責,才使得李小龍心情不好,動輒發火。蓮達自然還會談到李小龍的為人,說他脾氣雖壞,其實心地不壞,他錯待了人,內心總是懺悔,臨睡前還向我說個不停。

  大家都尊敬蓮達,愛蓮達。因為蓮達,才使大家對李小龍的對立情緒末演化到勢不兩立的地步。蓮達或許不能徹底抹平大家對李小龍的惡劣印象,但至少有一點:這部由多方人員湊成的攝製機器之所以能不屈不撓運作下去,有蓮達的一份功勞。

  保羅希勒說:「蓮達是我一生見到的,少有的幾位偉大的女性。」

  蓮達回憶起《龍爭虎鬥》的拍攝,有一般不堪回首的無奈感,她沒有談人際間的是是非非,只是談李小龍,說他那段日子是極緊張極痛苦的,命途多舛,常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落在他身上。

  那時候報界常會出現一些揭李小龍隱私的文章,弄得他心煩意亂。又因為李小龍的某些做法非禮或粗暴,使得他與新聞界的關係日益惡化。

  向他挑戰的人總是接連不斷,他們想借打敗李小龍而名揚天下,或者至少把李小龍氣得暴跳如雷。李小龍對挑戰者一律掛免戰牌,這使得公眾輿論認為他膽怯。在《龍爭虎鬥》的片場,李小龍忍無可忍,把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戰者打得一敗塗地。李小龍並無快慰,而又是深深的苦惱。

  《龍爭虎鬥》中有一幕李小龍遭遇眼鏡蛇的戲,李小龍與眼鏡蛇周旋、對峙,最後將這兇殘靈敏的毒物制伏。在拍攝過程中,李小龍卻被眼鏡蛇咬了一口,幸好這條眼鏡蛇已事先摘除了毒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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