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
趙淑俠(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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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心聲 這時,她寫長篇小說之心「死」而複燃;於是就動手寫起長篇小說《我們的歌》。這部用細膩樸素的文筆,瀟瀟灑灑寫的數十萬言的小說,「句句話發自肺腑,既未咬文嚼字,也未刻意雕琢,只是把我的感受傳達給讀者……」此部小說很快得到「中副」夏鐵肩先生的賞識,即在《中央日報·副刊》連載了一年多,1978年由該報出版社出版。這部描寫遠在異國生活、奮鬥的知識分子的憂患、彷徨、辛酸、痛苦與歡樂、成功與失敗的小說,在讀者的心頭所激起的震盪與共鳴,反響之強烈,是作者意料未及的。《我們的歌》於1983年在北京亦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出版。當時同為東北人的名作家蕭軍介紹說,它是「幫助我們很好理解世界另一面生活的書。我們可以看到書中的人物是怎樣在追求著自己生活的理想、生活的目的,是怎樣由各自所選擇的道路,來達到自己認為是『高峰』的境界。這中間有成功,有失敗;有歡樂,有痛苦;有新生,有毀滅;有逆流而上,有順流而下……」這部小說,為她的文名在華文世界奠定了基礎。 在撰寫《我們的歌》的同時,她把長篇《韶華不為少年留》重寫了一遍:前半部只是動動小手術,後半部則是重新改寫,並易名《落第》,由臺灣《文壇》月刊發表,後由新加坡《南洋商報》連載,1982年由道聲出版社出版。由於長篇小說《我們的歌》的成功及影響,1980年臺灣文藝家協會授予她小說創作金獎,這一年,臺灣九歌出版社出版了她的散文集《異鄉情懷》,1981年又出版散文集《海內存知己》。 自從趙淑俠真正拿起筆之後,時至今日,再也沒有放下。在阿爾卑斯山之麓,在屬她的紫楓園裡,當家人還在熟睡的清晨,或已入夢鄉後的靜夜,她便坐在靜悄悄的房子裡,用筆疾書胸中的苦樂,及對故國的思念和關懷。「在吃了那麼多的苦頭,迷失了、摸索了那麼久之後,我終於又找回了最初的道路,這段路程曲折、艱辛,給我的欣慰與悲傷,都不是他人能體會的。」她還說,「我不是弄文學的科班出身,也不屬任何流派。我寫,只因為我有要寫的感情,有要說的話,有願為文學奉獻的狂熱和忠心。」寫作的路沒有盡頭,像一位馬拉松運動員,這一次,上了征途,她要跑到底。她不怕別人批評她的作品跳不出憂患意識的框框,她憑著良知,甘做文壇上的獨行客。「寫自己想寫。要寫的東西,不替誰做啦啦隊,也不受任何形式的影響,無論你流行什麼,我就寫我認為對的。」但在流派繁多的文學王國裡,她不排斥任何流派,認為在一個創作自由的社會裡,「任何文風都有存在的權利」。不過,在風格上,在藝術上,她選擇質樸之美。她認為文學至少要做到與大眾溝通:「欣賞文學不該是少數人的專利,在宇宙的掌心裡,每個人都是天地的子女,如果他或她想借文學來滋潤滋潤心靈,我們何忍故弄玄虛,用艱澀的文字跟他們打啞謎?……因此,不故作艱深,以平易但不失諧美的文字表示出自己所要表現的,與讀者大眾盡可能的融合溝通,是我寫作以來始終追求的目標。我的文學觀是:好的作品不單要問怎麼寫,也要問寫什麼?假若不能兩全的話,寫什麼比怎麼寫來得更重要。一個作家雖用不著口口聲聲的強調社會責任,但使命感和責任的自覺是不能沒有的。」(《從嘉陵江到賽納河畔》)她還說,「作為一個作家,只對自己的創作靈感和思想忠實是不夠的,他必須對創作的良知也要忠實,必得承認他對人群和社會負有責任……」關於小說創作,她又說:寫小說,是一種藝術,也是一種解剖人性和透視社會問題的工作。如果一篇小說的目的只是說故事,不給予故事裡的人物生命,那麼,故事說得再離奇動人,也只是在講故事,不會引起看書的人『予我心有戚戚焉』的真實感。」(《當我們年輕時·第二本書代序》)文學應該多給人以希望,不要讓讀者墜入絕望的深淵。趙淑俠的作品,無論是小說,還是散文,書中眾多的人物形象,都在她「浪漫樸實」的筆下,栩栩如生。我們從她的作品和她關於文學創作的言論中,可以看出,她具有樸素的「平民文學思想」。 正是因為趙淑俠有著作家的良知,在她鍥而不捨的追尋、跌倒了爬起來的堅韌、執著與自信中,為中華民族的精神大廈,添置了磚瓦。這之後,她相繼出版了散文集、小說集及長篇小說《趙淑俠自選集》(1982年,臺灣黎明文化公司)、《故土與家園》(1983年,九歌出版社)、《春江》(1984年,臺灣論壇出版社)、《翡翠色的夢》(1984年,九歌出版社)、《人的故事》(1985年,香港三聯書店)、《賽納河畔》(1985年,臺北純文學社)、《雪峰雲影》(1986年,臺北道聲出版社)、《湖畔夢痕》(1986年,道聲出版社)、《童年·生活·鄉愁》(1986年,時代文藝出版社)及《賽金花》(1990年,九歌出版社),共十七種,數百萬字。她的作品集和長篇小說共有十三種在中國大陸多家出版社出版發行。她曾榮獲各種文學獎,1990年她的長篇小說《賽金花》在臺灣又獲中山文藝創作獎。1992年,她的散文《當我萬水千山走遍》在北京獲「首屆台港澳暨海外華文文學遊記徵文徐霞客獎」。這是她「苦學成功」、「自學成功」、掙扎奮鬥的結果。 趙淑俠是小說寫作的大手筆。無論是長篇,還是短制,多是獨具魅力之作,顯示了一位作家不凡的才華。短篇小說《賽納河之王》寫一位忘我的理想主義者王南強。因為他是「老巴黎」,在賽納河畔生活的資格最長,所以人們稱他「賽納河之王」。他背著畫箱漫山遍野地跑,畫山,畫水,畫樹,畫風,自稱是大自然的兒子。他不為世人理解,尤其不為中國人理解,飽經苦難、孤獨和寂寞。他進過巴黎藝術學院,但同幾位洋教授都吵翻了,當著很多人的面,撕碎註冊證,稱洋人的繪畫是旁門左道,自己才是正統。他孤獨而寂寞地生活著,追尋著,宿舍成了「展覽室」,「天天開展覽給自己看」。他是一個被人視為「怪物」的人,時時事事,反其道而行之,與「潮流」作對。盡看中國古書,熱愛祖國文化。他的畫,其題材、意境和風格,離不開我們的中國。他善良,寬厚,忍耐,苦幹,面對那些嘲弄、誤解也不在乎,他為之奮鬥的,就是要將中國藝術推向世界畫壇。但是,他死了,在喧嘩的文化之都,在寂寞的賽納河邊……這時,人們才赫然發現,他的畫是「用生命畫的,不是用筆」;他的畫既有西方的積極和熱情,又有東方的深遠和含蓄。死後,他才走向世界——著作得以出版,畫展隆重推出……這是一個令人悲傷,又令人深思的故事。小說寫的是藝術與生命的價值和社會人情,背景在巴黎,實則在中國,在中國歷史深層的背甲裡。當我們正為畫家的早歿而痛苦的時候,突然,我們發現畫家的女兒背著畫箱出現在巴黎街頭。這時,我們抹一把眼淚,悲淒地走出複雜情緒的羅網,迎面而來的——是中國的精神和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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