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陳敬容(3)


  1945年1月,她從壓抑的家庭生活中毅然走了出來,先去投奔在四川江津縣白沙鎮當小職員的胞弟,住了一個月左右,求業無門,只好應兩位朋友之邀到重慶盤溪藝術專科學校暫住,等待就業機會,生活上靠胞弟的一點接濟。在盤溪借住了三個月,清貧而歡樂。那裡的山岩、溪水、樹木和草地沖淡了她的苦悶和煩惱,極大地激發了創作熱情,寫下多篇優美的詩歌和散文。這期間,她曾到附近的小學校代朋友教課,之後又去江北香國寺當了一段時間的文書。她與何其芳夫婦結為朋友,曾幾次去曾家岩看望他們,何其芳夫婦在精神上給了她極大的支持和鼓勵。

  1945年冬,她經朋友介紹到北碚文史雜誌社工作。但因該雜誌經費短缺,等待數月終未復刊。社長顧頜剛便將她轉介到重慶文通書局任編輯。她的作品,主要在重慶《新蜀報》和《益世報》文藝副刊上發表。散文集《星雨集》和《盈盈集》也是在此時編輯完成的。巴金審閱後,準備在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但由於當時經費困難,直到1947年和1948年,才先後在上海出版。

  這一時期是她創作的多產期。從《畜類的沉默》以後,雖偶而寫些散文,但更專注於寫詩。當她從荒涼的夢境中醒來之後,又疲勞,又興奮,創作的欲望炙熱得像火一樣。《星雨集》中的第二輯,就在這時候寫成。這一輯,「來自較開闊的生活」,是「比較自由和爽朗的歌唱。」正如她在《星雨集》中寫道:

  我感到一陣雨滴的灑潑——溫暖而光明的,那決不是雨,而

  是像雨一樣落著的星光。

  《星雨集》第二輯,共收散文24篇,《盈盈集》收長短詩71首,其中包括散文《石室夢》、《投擲》、《杜鵑》、《渴意》、《夜雨》及詩歌《自畫像》、《向明天 瞭望》、《新鮮的焦渴》、《小兒女的哀怨流去吧!》等,雖然仍是自我的抒唱,但已不再是虛幻的夢了,詩人雖然還時時流露出對過去不幸的哀泣,而更多的是為青春、為生命的繁榮、為未來美好日子的歌唱。她試圖從人民一員的角度,透過詩人所接觸到的現實,表達自己對社會的不滿,抒發詩人的彷徨和苦悶,以及她對光明的嚮往和期待。

  《自畫像》是詩人自我的凝縮,也是她生命的希望的結晶。

  帶著感謝的歎息,
  你有時撫摸自己的創傷;
  你從不絕望,也不悲哀,
  「我愛生命」,你說,
  「連痛苦也愛」。
  你向光向愛投擲,
  如一只勇敢的飛蛾。
  「太熱了會燒傷自己」,有人講;
  但你是鋼鐵,也需要歡樂和痛苦
  來鍛煉——你需要大。

  思考與探索是並行的。詩人的行程曲折而又艱難,這一時期的創作可歸納為兩個字,即「渴意」。她說:「我有渴意,而且又不絕地尋找著渴;當我找到焦灼的渴意的時候,我同時也就望見盈盈的滿溢了」(《渴意》)。這「渴」正是作者在新舊蛻變過程中對新事物孜孜不倦的追求和探尋。

  如果讓我選擇,我更愛作家的另一些散文,如《手》、《櫻桃河》、《尼庵外》、《山村小住》、《黃昏的故事》、《火炬》、《希望的花環》等。這些散文使人感受到安謐、恬靜、清新、質樸的氣息,抒發出了作家對自然、對人生與藝術等各方面的感受,真實、感人。透過文字,我們看到她的心境不像過去那樣焦灼、煩蹙了,使人感到更現實、更執著、更熱烈、更深沉,作家無論在思想和藝術上都有不小的突破。作家的探索和追求已開始跳出個人狹小的生活天地,而與廣闊的社會,祖國的命運連結起來了。《手》的結尾,作家寫道:

  大地,經你們摧殘過的大地,又在茁生著新草,它仍舊是光明、美麗。
  在《火炬》和《希望的花環》中,她深情而又歡快地呼喚著未來:
  我的祖國啊,我祝福你用痛苦喚來的新生,並願你在充滿希
  望的黎明裡,永莫忘記長夜的痛苦。

  1946年夏,她轉調到上海文通書局工作。年底辭去編務,專事創作和翻譯。在此期間,她參加過上海文協及進步文化界組織的一些活動,如反內戰、反迫害、反饑餓運動等,並在《文藝復興》(鄭振鐸、李健吾主編)和《大公報》(鳳子、馬國亮主編)、《水準》月刊、《文匯報·筆會》副刊( 唐弢主編)和《大公報》、《時代日報》、《世界晨報》、《僑聲報》、《聯合晚報》等文藝副刊上發表詩歌、散文、書評及譯詩等。1947年出版了第二本詩集《交響集》(上海森林出版社)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