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彭慧(5)


  惡劣的生活條件和緊張的腦力勞動使彭慧病倒了。虧得一些老朋友幫忙,經過一段臥床休養,才得以恢復。

  婦女運動,從來是彭慧社會活動的一個重要方面。上海解放前,她除翻譯寫作外,還和曹孟君、鄭倚虹、黃靜文、胡繡楓等一起,開展婦女工作。她還和季洪、宋元、海尼等女文藝工作者一起,以讀書會的名義,學習毛澤東的著作,討論時局。說到高興之處,她們竟會情不自禁地唱起「山那邊喲好地方」並扭起秧歌來。

  1948年,在婦女問題上,曾有過一場關於婦女參加社會工作還是應回到家庭中去的爭論。有一種謬論認為,當時有些婦女不甘心從事家務勞動而參加社會工作,因而影響了自身和後代的健康,主張婦女應安于家務勞動。彭慧為此在曹孟君主編的《現代婦女》雜誌上連續發表兩篇論婦女解放的文章。她在文章中指出,當時許多家庭主婦「不是由於『不甘心』而出來找職業的,乃是由於一家人吃不飽而出來工作的」。她說,當時,「從大學教授、著作家,直到工農大眾,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有吃不飽穿不暖的憂慮。孩子既營養不良又失學,是普遍現象」。在這種「整個國家民族沒有健康」的情況下,是不會有婦女和兒童的健康的。她在文章中還寫道:「今天,我們是處在一個從黑暗到光明過渡的時代,想兼顧家庭生活和社會工作的婦女們,她們自己,她們的家庭和孩子,在這不合理的社會裡會遭到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想要減少這類犧牲,那只有「大家努力,使那個真正男女平等的社會一早日出現」。

  1948年的「三八」婦女節,彭慧曾到南京金陵女大,給女學生作報告,宣傳共產黨的政策。夜間,她和一些女學生睡在一起。與她們徹夜長談,解除她們對共產黨的種種誤解和疑慮,告訴她們,祖國的長夜即將過去,馬上就是天明!

  陽光·烏雲·風暴

  1949年5月,上海解放了。特務的威脅,生活的憂慮都成為過去。解放區的天空多麼晴朗,新中國的陽光多麼燦爛!多年的理想變成了現實,彭慧的心清,無比歡暢!夏天,她到北京出席了全國第一次文代會;秋天,和穆木天一起去到長春東北師範大學任教。1950年,又被調到北京師範大學。從1950年到1957年,彭慧翻譯了布賓諾夫的《白樺樹》,結合教學寫了《普希金研究》、《托爾斯泰研究》、《俄羅斯批判現實主義研究》、《蘇聯文學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發展》等講稿和論著。從1954年起,她擔任《文藝學習》的編委,為該刊寫了一些介紹蘇聯作家與作品的文章。還寫過一些其他評論。1956年彭慧參加作家參觀團,訪問了上海、南京、杭州、洛陽等地,滿懷激情地寫下了幾篇歌頌社會主義祖國新面貌的詩歌、散文。她還不時為青年朋友作有關提高文學修養的報告。那些年,彭意既搞教學,又擔任中文系黨總支的工作,還要翻譯寫作,並參加各項社會活動,整天忙得團團轉。她的氣管炎很嚴重,由於哮喘,經常夜裡不能躺下好好睡覺。但平日裡,她卻總是那麼精神抖擻,笑聲爽朗。1954年,當女兒二十歲生日時,彭慧給她寫了一封信,回憶了二十年前那黑暗苦難的歲月,要女兒懂得生活在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幸福,鼓勵她聽黨的話,努力學習,爭取能為祖國和人民多做一些工作。彭慧自己,正是在這樣一種心情的支配下,不顧疾病,夜以繼日地工作的。

  1957年,彭慧五十歲,她熱情、坦率一如既往。她為每一件好人好事而興奮、激動,就是看了一出好戲,聽到一首好歌,也歡喜得不行。但對於看到的缺點、問題,也從不掩飾自己的觀點。儘管1957年在黨整風的過程中,她在群眾場合發言不多,也很慎重,卻也被錯劃為右派。晴空中的這一朵烏雲,對於身臨其下的人,打擊是沉重的。彭慧的黨籍被開除了,教授職稱和各項職務被撤銷了……更痛苦的是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反黨反社會主義。然而,由於多年的鬥爭鍛煉,這些都不能改變她的信念。為了顧全大局,她含冤卻不願意叫屈……為了不給孩子造成思想上的混亂,影響孩子進步,她忍著內心的痛苦,要女兒和自己劃清界線繼續聽黨的話,努力學習和工作。

  精神上的痛苦,使彭意有個時期一夜一夜地不能入睡……《論共產黨員修養》中關於如何對待錯誤思想和黨內鬥爭的部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書頁上佈滿了她用毛筆劃的圈圈點點。經過一段思想鬥爭和認真思考,她感到沉溺在痛苦中是無益的,決心根據當時的條件,盡可能繼續做一點有益於黨和人民的事。當時她已沒有教學任務,只搞一點輔助性的資料工作。於是她拿出很大的精力,認真學習馬列和毛澤東的著作,學習黨史,總結回顧自己的生活道路。接著,就開始寫起長篇小說來。這是她在思想上醞釀已久,只因工作繁忙而未能著手的事。為創作這部小說,彭慧付出了巨大的勞動,經常抱病工作到深夜。1960年6月,在她五十三歲生日的前夕,彭慧在1928年和三妹彭玲等在國外合影的一張像片背面題了一首詩,反映了她這個時期的心情:

  回首北國華年,
  晨曦暮靄共磋研。
  憶哈哈亭聲,
  青春正好,
  長江岸上,
  多少熬煎。

  往事無邊,
  何須惆悵,更莫傷壯志雲煙。
  頭白了,
  再從根改造,
  躍進向前!

  在對小說進行構思的過程中,彭慧最先想到要表現的有李大釗、向警予、趙世炎、何孟雄等革命先烈,有她的一些老戰友,還有她在武漢、上海紗廠做工時,幫助和掩護過她的工人的英雄形象。彭慧對「三·一八」前後北京的鬥爭情況是熟悉的,而1927年和1930年前後那些難忘的鬥爭歲月,她又都是在武漢度過的。因此,小說情節發生的地點,她一度考慮前半部在北京,後半部在武漢。開始塑造某些主人翁時,她基本上用的真人真事,後來,可能是受到當時在文藝創作上曾有過的不要寫真人,不要寫活人的思想影響,也可能由於寫真人真事不便於進行藝術的概括,她改變了初衷,把主人翁集中在漢口工廠區 礄口的一家紡織廠的幾個工人(主要是女工)和區委的幾個幹部身上。故事開始描寫了在舊軍閥統治下處于地下的工會活動。然後,著重表現北伐軍到武漢後工人運動的發展,工人思想、生活上的變化和他們的鬥爭。漢口收復英租界的歷史事件在這裡得到了反映,也有一點農村鬥爭的描寫。其中還穿插了幾對青年革命者的愛情故事,反映了當時反對封建婚姻,爭取自由戀愛的時代特點,也襯托出主人翁高尚的情操。小說的後半部描寫了由於國民黨的背叛和黨內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的錯誤給革命造成的嚴重損失,歌頌了共產黨人和工農群眾英勇不屈,前仆後繼的革命精神。末了是「八·七」會議後,重整組織,繼續戰鬥。彭慧最初給小說起名為《揚子江的早潮》,後來定為《不盡長江滾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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