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
葛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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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福建後,葛琴和荃麟就在永安城西一個叫蝦蛤村的小村子暫時定居下來。經人介紹,葛琴在《現代兒童》雜誌任主編,當時她懷孕在身,行動一天比一天困難。他們在蝦蛤村住了約半年,待她分娩滿月,健康恢復到可以乘坐長途汽車時,就離開福建到桂林去了。葛琴去桂林,是接替聶紺弩編《新墾地》,她一路上風塵僕僕,懷裡又抱著出世不久的嬰兒,精神卻十分飽滿。不久,她做了《新墾地》的編輯,選稿、定稿,十分繁忙,還得哺育嬰兒。 1944年夏,日本軍隊佔領衡陽,逼近桂林。在這緊張的時刻,葛琴協助荃麟把組織的資助和溫暖,送到許多人身邊,冒著生命危險送走一批又一批進步文化人士,然後自己一家才撤離桂林。那時,敵機整天在桂林上空轟炸,火車站裡,車上車下,擠得水泄不通。荃麟的肺病又發作了,發著高燒,葛琴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攙著病重的荃麟,四歲的女兒牽著母親的衣襟,拚命地擠上了一節敞篷火車的尾卡。正在這時,敵機用機槍追著人群掃射,葛琴一家在槍林彈雨中倖存下來。 在重慶,葛琴與郭沫若等文化界進步人士一起聯名簽署了《文化界對時局進言》、《陪都文藝界致政治協商會議各會員書》和《陪都文化界人士對政治協商會議的意見》等宣言,表達要求民主建國的意願。 1946年,抗日戰爭已經結束,周恩來派荃麟從重慶去武漢做文化工作,葛琴也隨同前往。當時,計劃在武漢創辦一種報紙。形勢的發展,使得荃麟的工作不得不轉入地下,但他的肺病仍未痊癒,政治環境和生活條件都十分惡劣。他們住在中山路側小巷道內的二樓木房裡,樓梯搖搖欲傾,樓房四面通風,由於天井較小,房子顯得黝暗。到武漢不久,葛琴生下第三個孩子,剛分娩幾天,就自己忙著下地做飯了。一次,一位朋友的愛人到葛琴家去,看葛琴在產期未得到休息,很同情。回家特意燉了一隻老母雞,當晚給葛琴送去。送雲時,正逢中原解放區的幾個同志在座,葛琴用送去的雞湯招待那些解放區的同志。 產期過後,葛琴任《大剛報》副刊主編,拿極低的工資,以掩護荃麟在家養病。荃麟也為她編的副刊出主意、組稿、改稿、寫稿,使得那個副刊成為替人民說話的陣地之一,並在國民黨統治區建立了一個重要的進步文化陣地。 1946年以後,武漢籠罩著一片白色恐怖,葛琴和荃麟經常在「虎口」裡幫助同志們轉移。一位死裡逃生的作家回憶說,「那時,我上了敵人的黑名單,被通緝,從河南逃到武漢,找到葛琴和荃麟。葛琴像親姐姐一樣照顧我,我好像從一個陰森冰冷的地方來到了溫暖的家。一天夜裡,我下了夜班,剛剛睡著,覺得有一個人輕輕地摸著我的頭,我抬頭一看,一位穿旗袍的人,正是葛琴大姐,站在我的床前,焦急地告訴我,荃麟要你馬上轉移,明天上午敵人要逮捕你。夜三時左右,葛琴化了裝,一直把我送上碼頭,我安全地轉移到了南京。她對我的深情,我終生難忘」。 內戰的炮聲隆隆地在人們的耳邊震響,國民黨在國統區對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進行血腥屠殺,為了保存大批有生力量,1946年12月,葛琴和荃麟又接受周恩來的派遣,去香港主持文委工作。 去香港以前,葛琴把小琴及弟弟送回了山老家。剛一到家,就被當局發現了,葛琴的一個學生(當時也是特務組織的成員)出於同情,馬上跑來報信,告知敵人對葛琴盯梢,並且要逮捕她。葛琴的父親急中生智,當機立斷,迅速趕到南京,搞了一個名片,說葛琴是某某報(陳立夫辦的報紙)副刊主編。當時正趕上當地小學開運動會,國民黨縣黨部的紳士們都來參觀運動會,葛琴買了些禮物,攜帶名片,佯裝拜訪,紳士們信以為真。她趁此機會,連夜坐小船,離開了闊別多年的家鄉,轉道上海赴香港。 許多在國統區無法生活下去的進步文化工作者,被迫到了香港。這是一個表面上繁華,而對這些人來說,又是完全冰冷的世界,許多人都很不習慣。葛琴和荃麟在政治上保護他們,生活上關懷他們。一位東江遊擊隊的雙槍手,名字叫阿林,在戰鬥中負傷後,到香港去養傷,她的公開身分是葛琴家的保姆。葛琴想方設法照顧她,還多次英勇機智地對付英國巡警的搜捕和特務們的釘梢,直到這位雙槍手安全轉移。 葛琴在香港從事婦女統戰工作,任南方局文委委員,還擔任茅盾主編的《小說月報》編委。她與馮乃超等四十多人聯名簽署了《香港文藝界呼籲政府停止內戰制止暴行》宣言,還參加簽署了《揭露傾銷偽片罪行影劇界聯合抗議書》和香港文化界《擁護保衛世界和平大會》等宣言。她經常以筆作武器,直接參加戰鬥。這時期,她在《大公報》、《華商報》等報刊上,發表了不少政治性雜文,起了戰鬥鼓舞作用。 隨著形勢發展,他們在香港最後一年的擔子更重了。1948年底,準備在北京籌備新政協,建立人民政府,組織浩浩蕩蕩的革命隊伍。他們在香港除了組織和輸送留港的一些民主人士,文化、文藝工作者到解放區外,還聯絡上海、南京、廣州等地的民主人士和文化工作者,避免他們受到反動派迫害,設法幫助他們離開險區。 經過二年多緊張工作,勝利地完成了周恩來交給他們的任務,懷著無限的喜悅,最後撤離香港,回到了日夜思念的「家」。 建國後,葛琴曾擔任中央電影局劇本創作所專業編劇、北京電影製片廠副廠長。在繁忙的工作中,仍堅持寫作,並注意發現、培養文藝新苗。 三 葛琴從1932年開篇寫作,到「四人幫」奪下她手中的筆,先後共寫了五十萬字,大約出版十幾本中、短篇小說集及電影文學劇本,散見於各報刊雜誌上的散文、小說、雜文,共一百多篇。 三十年代,是中國現代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左翼文藝遭查禁,革命作家處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左聯五烈士柔石、殷夫等,以他們鮮紅的血,書寫了「中國無產階級文學史的第一頁」。葛琴踏著先烈的血跡,以女作家少有的勇敢、大膽、潑辣,殺向文壇,對罪惡的現實控訴、揭露,為人民代言,替人民呐喊。《北斗》雜誌發表了她的處女作——《總退卻》。這是一朵幼小,但卻有著頑強生命力的奇葩,是文藝表現重大題材的初步嘗試。這棵稚嫩的幼苗,沐浴著無產階級文藝的陽光雨露,得到了辛勤園丁的精心培植。魯迅為《總退卻》寫了序,馮雪峰更是精心熱誠地培植保護這棵幼苗。小說問世不久,雪峰就以丹仁為筆名,在《北斗》雜誌2卷2期上發表了評論文章——《關於〈總退卻〉和〈豆腐阿姐〉》。對《總退卻》的現實意義和青年作家的出現,給予充分肯定。 這兩篇小說,不是怎麼「好」的作品,照普遍的說法,這是「幼 稚的東西」。但這個「幼稚」卻是不能卑視。兩位作者,不用說是初 次在原稿紙上寫上自己名字的人,她們簡直還不知道怎樣去鍛 煉句子。什麼叫做小說的結構……,但是對於群眾生活和鬥爭的 熱情,對於急於要求文學去表現偉大題材的濃厚興趣,便成為她 們勇敢的試作動機,她們不過是跟著一種新的文藝運動而產生 的、正在產生和將要更多地產生的無數青年群眾作家之一罷了。 而這些青年群眾作家的「幼稚」作品,也許要為「文學大家」和「賞 鑒家」們所鄙棄的,但對於同樣「幼稚」的廣大群眾,卻有很大的 意義和興趣。不但如此,這樣的「幼稚」的作家和作品,對於我們 是愈多愈好,因為這將造成發達的豐富的文藝生活,而偉大的那 強有力地感動著數千百萬的人的作品和作家,也將由這種多數 人的和發達的豐富的文藝生活所造成。 丹仁在充分肯定作品的同時,也細緻地分析了作品的瑕疵和不足。 作者的目的,沒有在《總退卻》中完全實現。她沒有真正深刻 地表現出兵士的轉變,同時,他們在總退卻時的憤懣和失望,也 是概念的、薄弱的、表面的。我們不能在作者所寫的兵士的轉變 過程中,同時明確地理會到上海戰爭的本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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