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許光達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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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賀軍長讓我來看看許團長的手術情況,他很關心這件事。」 院長望著軍部的通訊員輕聲說:「手術不太順利,不過,我們會盡力的,你轉告賀軍長,請他放心!」 院長嘴上雖這樣說,可心裡確是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特別是兩次手術的失敗使他對手術能否最後成功產生了懷疑。不過,他不能再讓賀軍長為此而分心了。 在通往醫院的小路上,有三匹駿馬急馳而來。賀龍軍長騎馬帶著兩名警衛員來醫院看望許光達。 原來,賀龍見通訊員遲遲沒有回來,決定親自再走一趟。 一進醫院的大門,正巧碰上通訊員。 「軍長,手術還在進行,院長說請您放心。」通訊員說完隨軍長又來到手術室門外。賀龍趴在窗上往裡看著,真是慘不忍睹。第四次手術也失敗了。 許光達忍受著這長時間的巨痛、臉色蒼白。他在同死神進行著頑強的抗爭。 院長的最後一次努力也沒能成功。他已感到,憑醫院現有的技術條件和醫療水平,是無法再給許光達動手術取出子彈的。眼下,只能進行防感染保護性治療。 院長見賀軍長來了,只得如實報告手術的情況,建議送出洪湖去白區醫治,賀龍點了點頭說:「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回去研究一下。」 賀龍說完,轉身向許光達的病房走去。 1932年2月30日,特委派了一名叫劉鼇的交通員護送許光達準備去上海。那天,煙雨濛濛。劉鼇走到許光達的病床前,笑著說:「許團長,特委和賀軍長決定,送你去上海治傷。這是寫給中央的介紹信,你看看。」 許光達接過信,上面寫著: 中央: 許光達同志曾任八師師長,在上山時,帶隊攻藕池回蘇區未下,回五峰轉鄂西北;三軍回洪湖,任九師二十五團團長。他曾做過反逃跑主義的鬥爭,應城之役受傷甚重,彈未出,特來診治,望接洽。傷癒,希望給予短期軍事政治訓練,仍派回三軍工作。 湘鄂西特委 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日 看著這封信,許光達感到有些不安。打藕池,未克,在鄂北,被敵重圍,應城瓦廟集之役,沒完成任務就下了火線,可是,党和領導還是把我送出治療。此時,他心裡很激動,手裡拿著信一言未發。 這時,醫院的院長、醫生和護士都來到了許光達的病床前為他送行。 劉鼇見來送行的人很多,就說:「許團長準備一下,就出發吧。」說完便給許光達收拾東西。剛準備動身,段德昌師長的夫人劉樹雲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小布包,笑著說:「許團長,孫參謀長和老段想來送送你。但是前方吃緊,抽不出身,讓我來送你,這是他們讓我帶給你的。老段說,是賀軍長和前委的意思。」 許光達下意識地順口問了句:「這是什麼?」 「給你點零花錢,讓你們到上海治傷時買點東西補養補養。」劉樹雲笑著解釋道。 「軍長和師長們想得太周到了!其實……不去上海也沒啥大不了的。」 許光達見送行的人眼裡都噙著淚花,就打趣地說:「昨夜,我夢見馬克思了,他說我還年輕,他不想見我,把我趕出來了。」 說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春雨濛濛,許光達被扶上擔架,由劉樹雲等人護送,離開瞿家灣醫院去了碼頭。 許光達就要上船了。他與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告別。劉樹雲握著他的手說:「許團長,一路平安。賀軍長讓我給你找個婆姨,這下子辦不成了。」 「找個婆姨?」許光達感到有趣,隨後,會心地笑了,賀軍長,賀軍長,你想得也太細了,你哪裡會知道,我家裡有桃妹子呢! 船離岸了,岸上的人一齊向許光達招手,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什麼呢? 大家的心情是壓抑的,此一別,也許就…… 許光達由一名警衛員扶著,略略抬起頭,眼含著淚水,向岸上的人敬了一個軍禮。他看到岸上的人們手仍在晃動著,漸漸地,岸上的人影變得模糊了。許光達用力挺起身,抬起頭,向洪湖投去了深情的一眼。 小船在雨中慢慢馳去。湖上靜悄悄的,只有「咿咿呀呀」的搖櫓聲飄蕩在雨幕中。 許光達離開了洪湖,經漢口改乘輪船去上海。他忍著劇烈的傷痛,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於3月13日到達上海。 黨中央安排他住在一個亭於間裡,等待住院。好不容易住進了一家醫院,由於旅途的勞累使許光達身體更加虛弱,醫生稍事診察,便囑咐幾天後再作手術。這一下,許光達著急了,等到何年何月呢?離開了硝煙彌漫、炮火連天的戰場,許光達感到苦悶和焦慮。 一天夜裡,許光達翻來覆去睡不著。離開桃妹子已經三年多了,緊張的戰鬥生活也顧不上想到她,可今夜妻子的身影總在眼前浮現,她現在怎麼樣了?那次在津市城裡,陰差陽錯,竟然對面不能相逢,真是遺憾。 原來,1930年9月,紅軍一、三軍團攻打長沙外圍時,有一支隊伍就住在桃妹子的家棣塘。桃妹子曾向紅軍打聽過丈大的消息。當時,許光達所在的紅二軍團奉命配合行動,取道監利,直奔長沙。當得知紅一、三軍團退離長沙後,紅二軍團被迫南征。許光達率第四十九團、五十團由石灰港攻擊前進佔領了津市街口,與敵展開巷戰,突然,見一間房子的牆角下站著一個姑娘,不避炮火,東張西望。他立即吩咐身邊的參謀:「快去告訴那個老鄉躲一下,這裡危險。」 許光達邊說,邊向前急走,又瞥一眼牆角下的姑娘,覺得好面熟,很像桃妹子。「難道會是她?」他定睛再朝姑娘望去。那個參謀正跟姑娘說著什麼,往後推她,使許光達無法看清她的面孔。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不會的,桃妹子在長沙,怎麼會跑到八百里之外的津市?長得像的人並不少見。」他邁步跟上戰士,向前搜索去了。部隊轉移後,許光達向李加夫參謀提起這件事。李參謀告訴他,當時那位姑娘是在尋找一個叫許德華的人。許光達恍然大悟,原來那位姑娘正是桃妹子! 許光達每當想起此事,都深深地感到遺憾。現在,他更思念起桃妹子,驀地產生了寫信的念頭,但拿起筆又感到有些為難。寫給誰呢?怎麼寫?自己是因當時被通緝而逃出來的,如果寫給桃妹子,會不會連累他?一連串的問題使他遲遲下不了筆。過了許久,他終於想出了一個奇妙的辦法。 3月中旬的一天,許子貴突然收到了一封讓他莫名其妙的信,裡面寫道: 德華兄: 安徽壽縣一別,你說回家成親,婚後即歸,到今兩年有餘、甚為思念。不見音信,不知何故,是愛妻扯你後腿,還是自己激流勇退?萬望接到信後,回音告之。 順致福安 廖運周 許子貴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心裡犯著嘀咕:這廖運周是他的什麼人,現在德華會到哪去呢?他是否活在人世上?老人思考了半天,還是猜不出答案來,對,找鄒希魯去,說不定他會搞清這裡的名堂。不過,他似乎有一種僥倖心理,說不定五伢子還活著! 許子貴帶著疑惑的心情來到了鄒希魯家,把這封看不懂的信交給鄒希魯。 鄒希魯看著信,反復琢磨著這字裡行間的含義。他反復看了三遍。 許子貴沉不住氣了:「怎麼樣,看出點名堂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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