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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是!」通訊員轉身離去。

  許光達立即撤出戰鬥,率第二十五團迅速插了進去。真奇怪,敵人立即停止了進攻,搶佔有利地形,迅速轉入防禦。戰鬥成了膠著狀態。

  第二天黎明,天上飄起了雪花,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炮火濺起的雪花和泥土,不斷地灑落到戰士們的身上。這時,段德昌又下達一道命令:必須迅速消滅柳枝集敵人,明天清晨結束戰鬥。通訊員剛走,第二營派人前來報告:「柳枝集火力很猛,幾次進攻都被擋了回來!」

  「該死!」許光達急了,他對政委王鶴說,「我到二營去。」

  他正要去二營,團指揮所的電話鈴響了。參謀接過電話,問了一下,遞給許光達:「團長,你的電話。」他拿起話筒,是「肅反委員會」打來的,心裡明白了。因為早晨,他在團部時,曾看到幾名紅軍幹部被反剪著雙手,由紅軍戰士押解,從指揮所旁路過。他平靜了一下,回答說:「等打完這一仗就來。」說完,向二營陣地走去。

  柳枝集是瓦廟一帶一個出鹽的小工廠,資本家為了鎮壓工人,在工廠兩側修了碉堡。敵人佔據這個鹽廠,兩座碉堡便成了他們最好的屏障。碉堡裡有一個加強連,兩邊各有一挺機槍,形成交叉火力網。

  許光達一到,二營長報告說:「幾次進攻,都是因為這兩座鬼碉堡。我們沒有炮,砸不動它。攻了三次,上不去,損失很大。」

  從營指揮所看去,前沿陣地一片硝煙,在濛濛細雨中,只能聽到激烈的槍聲。許光達一揮手說:「到前沿去。」

  二營長有些猶豫:「團長,敵人很瘋狂,你上去太危險!」

  「沒危險,要我們這些幹部做什麼?」許光達瞪了他一眼,「走吧!」

  四連已經推進到柳枝集對面的一座小山包上。前面是一片大約有近四百米的開闊地,敵碉堡的交叉火力,嚴密地封鎖了這片開闊地。紅軍戰士剛沖過去,就倒下了。

  許光達舉起望遠鏡,這是他南征津市時繳獲的。德國造,許光達很愛惜它,叮囑通訊員要保存好。

  他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對二營長說:「你看,碉堡左側有一片小丘陵,還有幾棵樹,你派一個排從那裡迂回過去嘛!」

  營長說了聲:「好!」就準備去佈置任務。

  「等一下!現在是白天,部隊到那裡會造成很大傷亡的,天黑了再行動。」

  營長剛要走,許光達又吩咐道:「注意,正面佯攻要打得狠一點,迂回部隊動作要敏捷、迅速、勇猛。爭取天亮前結束戰鬥。」

  許光達知道,目前形勢相當嚴重,國民黨源泉的第一四〇旅的一個團、第十軍特務團已經從應城趕來了,新三旅已經阻止了我軍在戴家河的攻擊,不解決戰鬥,就要陷入被動。他見二營長沒走出多遠,又叫住了他,再次強調說:「一定要在天亮前結束戰鬥,這也是賀軍長的意見。」

  「是,晚上我帶四連三排迂回過去。我們走丘陵地的兩側,雖然離碉堡近了點,但在敵人觀察上,可能是個死角,反而安全些。」二營長的這個想法,使許光達不太放心。他又拿起望遠鏡,再次從掩體裡出來觀察。

  正在這時,只聽「噠噠噠」,一陣機槍聲響,許光達的望遠鏡「啪」地掉在了地上,通訊員使勁拉了一把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胸前湧出了鮮血,許光達倒在濛濛細雨之中。

  戰鬥勝利結束了,許光達被送進洪湖蘇區的後方醫院。昏迷中,還在喃喃地說:「營長,一定要在天亮前結束戰鬥!」

  ※第六章 進熔爐煉純鋼 悠悠報國心

  1932年1月,紅三軍回到洪湖後,由於擔任湘鄂西中央當局負責人,繼任紅三軍政委的夏曦竭力推行王明「左」的路線,在國民黨重兵大舉圍剿洪湖蘇區,敵強我弱的形勢下,完全放棄了遊擊戰和運動戰相結合的原則,鼓吹大規模的陣地戰,使紅軍倉促應戰,雖然也曾取得一些勝利,但部隊卻受到了極大消耗,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1月31日,許光達在瓦廟集的激烈戰鬥中,不幸身負重傷,被送進了醫院……

  1932年2月。洪湖蘇區的瞿家灣紅軍醫院。一間十分簡陋的辦公室裡,正在開會。一位身穿灰色土布軍服,外套一件白布長衫,頭戴釘有紅五墾八角帽的中年人,坐在一張陳舊的長方桌前。他是這所醫院的院長。他的周圍坐著幾位醫生。

  「現在我們研究一下許團長的手術問題。大家都看到了,傷勢很嚴重,必須馬上動手術,不能再拖延了,否則……」院長心情很沉重,「我們已經研究兩次了,都覺得沒把握,難道等下去就有把握了嗎?」前天賀龍軍長來過,簡單介紹過許光達的情況,臨走前叮囑過:「一定要想盡辦法,搶救他的生命。」許光達的中彈部位在心臟的右側,離心臟太近,所以,醫生們一直下不了決心。

  「院長,許團長身體太虛弱了,昨天晚上才蘇醒過來,手術沒有麻藥,他能挺得住嗎?」

  這正是院長為難的,不過他知道,再不做手術,就將威脅到許光達的生命。他思考了一下,果斷地說:「人命關天,事不宜遲,必須馬上手術,大家分頭準備吧。」

  手術室裡,醫生、護士們正在緊張地忙碌著,一個護士在用酒精擦著傷口,另一個護士端著一個方盤,裡面放了幾把剪刀。準備工作既簡單又迅速。

  手術就要開始了。

  許光達看到醫生拿著手術刀走了過來,緊緊咬著牙,閉上雙眼,等待這嚴峻的時刻。可過了足足有三分鐘了,仍未感覺,他睜開眼睛一看,見醫生手裡拿著手術刀,眉頭緊鎖不肯下手,就已猜出了他的心思:准是因為沒有麻藥而不忍心下刀。他對醫生微笑著說:「醫生同志,沒關係的,趕快動手吧,我挺得住。」

  醫生歉意地對許光達說:「團長,難為你了,不過很快就會好的。」說完,拿著手術刀指向傷口,劃了下去。

  頓時,許光達覺得一陣巨痛。他用力咬緊了牙關,兩個拳頭握得越來越緊,豆大的汗珠不時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下來。

  一個護士取來毛巾,給許光達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向槍傷處瞥了一眼、立即轉過頭來眼淚盈滿眼眶。她不忍目睹這一慘狀,似乎那刀不是割在許光達的身上,而是割在她自己的身上。

  這位護士叫劉樹雲,是段德昌的愛人,受段德昌的委託,專門護理許光達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第一次手術失敗了,由於子彈進得太深,雖然做了極大的努力,可還是沒有取出來。

  院長在手術室裡來回踱步,汗水不時地跌落下來。他萬分焦急,怎麼辦?

  能這樣停下來嗎?不能!一定要再努力,把子彈取出來!他決定再進行第二次手術。

  軍指揮部裡,賀龍不時地朝醫院方向觀望,他在惦記著許光達的傷情。

  「通訊員,你馬上去趟醫院,看看許團長的手術怎麼樣了,回來向我報告。」

  「是!軍長,我馬上就去。」通訊員說著,跑出了軍部。

  通訊員來到醫院時,醫生正在進行第二次手術。他透過窗戶,向手術室裡張望,見許光達緊握拳頭,額上不時地淌著汗珠。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兩手也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望見醫生放下了手術刀,准是成功了!他急忙推開門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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