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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不能再等了!旅部已來電話,要今晚在熄燈前把槍交上去。」許德華說完,向營房瞅了一眼,這時,看到二連連長叼著煙從外面進了營房。他眼前一亮,說了聲,「有了!」

  「德華,有何妙計?」廖多豐急切地問。

  「我聽二連長講過,一連長最愛錢,只要有機會,就從不放過。他還有個愛賭的毛病,據說頭幾天又去賭了,輸了個淨光,不妨在他身上打點主意。」

  廖多豐聽了,覺得是個好主意,對於一連長的那些事,他也早有耳聞。

  他贊同地說:「現在就要看你的了!」

  許德華走進連部,見一連長哭喪著臉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吸煙,右手拿著一把扇子在不停扇著,可熱汗還是從他肥胖的臉上往下滾,便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忙啊,連長!」

  胖連長瞄了許德華一眼,冷冷地問了一句:「有事嗎?」

  「沒什麼事。」許德華向屋裡瞥了一眼,幾個勤務兵正在捆綁著槍支。

  連長拿出長官的派頭來,用教訓的口吻說:「你身為排長,要同士兵打成一片,這是為兵之道,沒事就回排去吧。」

  「連長,咱們繳警察局這些槍怎麼處理?」許德華邊說邊靠近連長,故作機密地問。

  胖連長加速扇著扇子,不耐煩地說:「那還用問,往上頭交唄,他媽的剛才又來電話催了,讓熄燈前就得交上去。那麼幾條破槍,催得這麼緊。」

  許德華從連長的話裡,證實了今晚要上交槍支的消息是準確的。他接著問:「上頭知道我們共繳了多少槍嗎?」

  「他們知道個屁!」連長呷了一口涼茶,似乎聽出點什麼味道,尋思,這許排長怎麼對這槍有興趣?

  「許排長,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隨便問問。」許德華心裡盤算著:這傢伙快要上鉤了,自己要沉住氣。

  連長可著急了,不過他還是很狡滑,想先從許德華口裡知道許德華的來意。於是,便站了起來。

  「哼!你少跟我打啞謎,我就知道你又在打鬼主意,快點說出來。」

  許德華見連長著急了,他反倒笑而不言。

  「你笑什麼,快講。」

  許德華這時才湊近連長的耳朵,小聲說:「連長,不能弄出幾支活動活動手頭嗎?」他見連長沒有任何反對的表示,就接著說:「我來到連裡,你待我不薄,我這個人心軟,就怕別人對我太好了。」

  「那是,那是。」連長開始飄然。

  「連長,三連長讓我捎個話,說你欠了他的帳,催你快點還。」許德華用目光掃了一下連長,含威不露地加重語氣,「連長,他們要是聲張出去,鬧到團裡、旅裡,可不是件好事呀。」

  連長有些緊張起來,懇求地說:「老弟,咱們關係不錯,這次你就幫我個忙,幫老兄度過這關。」

  「我正是為這事來的。」他見連長上鉤了,就指指屋裡的槍支,近乎耳語,「上頭不知道這個准數嗎?你就賣它幾支,就什麼都解決了。」

  「這倒是行,可……沒地方出手啊。」

  「連長,要是信得過我……」許德華拍著胸脯說。

  「你有門路?」連長審視著許德華。

  許德華故作機密地說:「蕪湖商團只有幾支破槍,想換幾條好的,有個朋友曾托我給打聽一下,我自己哪有什麼路!」

  「商團要買槍?」連長動心了。

  「是的,你要有意,我可以牽個線,你開個價。」

  連長有些猶豫。許德華看他還拿不定主意,就裝出要走的樣子,「連長,剛才的話算我沒說。」轉身就走。

  「別走,別走。」連長把許德華推坐在凳子上,「他們要買多少支?」

  許德華心想,李味酸沒說具體數字,當然越多越好,可是搞得太多了,又容易敗露。他伸出右手,來回翻了一下。

  連長明白是十支,就欣然答應了。

  「連長,我替你先藏十支,等你開了價,他們付了款,咱再付貨,你看怎麼樣?」

  「好,就這麼辦吧。」連長同意了。

  許德華心裡一陣喜悅,欣然走出了連部。

  三天后,廖多豐急匆匆跑來,告訴許德華:旅部要來抓他,原來韓德勤旅長手下的一個參謀對警察局的人數做過調查,收上來的槍與人數不符。韓德勤得知後大怒,經核實正好缺十支,立即把連長押到軍法處。這傢伙把責任全推到許德華身上。

  許德華感到情況嚴重,槍雖然藏起來了,可還沒交到黨的手中。他把藏槍地方告訴了廖多豐,就逃離了連隊,躲到青弋江上的一隻漁船裡,一連三天,沒見人來。他心裡很煩悶。第四天上午,李味酸來到船上。

  「德華同志,幹得不錯,槍我們已經收到,給黨解決了很大困難。省委決定,送你去上海學習。」李味酸把介紹信交給許德華,告訴他組織決定從現在起,要他臨時改用「洛華」的名字。

  青弋江碼頭燈光閃爍,嗚——客輪一聲長鳴離開了江岸。

  許德華帶著黨的重托和希望,離開了蕪湖。

  ※第四章 受重托奔蘇區 洪湖呈英豪

  1929年7月,許德華遵照安徽省委的指示,離開蕪湖,前往上海學習。

  當時,革命形勢發展很快。中共「六大」會議後,全國紅軍和農村革命根據地有了很大發展。各地的武裝鬥爭如火如茶,遍及全國十一個省三百餘縣。党為了加強對各地武裝鬥爭的領導,在上海開辦了中央軍事幹部訓練班,為各蘇區培訓軍事幹部。

  1929年7月,上海福泰旅館。

  三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走進這家旅館,其中一個穿灰色西服的人對另外兩個耳語了幾句。少許,兩個年輕人出了旅館,向街上走去,在一家郵局門前停下,順手取出一封信,塞入信筒,轉身離去。

  在旅館一樓的一張長沙發上坐著的那位穿灰色西服的人,一邊看著《申報》,一邊不時地朝客廳的門口投去目光。

  兩個穿白色西裝的人向廳內瞥了一眼,在看報人的身邊坐下。其中一個向看報人說:「洛華,信發出去了,等消息吧。」看報人放下手中的報紙,點了點頭。原來他就是許德華,「洛華」這個名字是離開蕪湖時省委決定讓他臨時改用的化名。兩位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是廖多豐和姓趙的同志。

  信已發出三天了,仍無音訊,許德華心裡很著急:我們已經來到了黨中央的駐地,就要投入到母親的懷抱了,可不能失去這次難得的機會!

  「洛華先生,有人找!」

  許德華聽到茶房的叫聲,心裡甭說有多激動了,一個箭步沖出房門,他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能……,他放慢了腳步,扇著事先準備好的扇子,不緊不慢地走下樓。

  一樓客廳裡,坐著一位衣著講究,儀錶尊貴的中年女人,手裡扇著一把書有「鳳鳴兩岸」四個醒目大字的扇子,在注視著許德華手中的扇子。

  許德華看見「鳳鳴兩岸」的大字,斷定她就是中央派來的人。他竭力抑制著內心的喜悅。

  「姨媽,您好!」他微笑著走向前去,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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