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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草叢中的戰士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日本的胡茬子,握槍的手沁出了汗水。

  緊接著,三百多名的輜重營走過來了。每人都牽著一匹騾馬,馱著軍糧和彈藥,後邊還有兩個連掩護著他們前進。

  挎戰刀騎大馬的鬼子隊長,睜著鬼眼溜溜地轉,掃射著兩邊。

  這時,鬼子隊長突然發出一聲嚎叫。三營長一驚,以為鬼子發現了伏兵,他沉靜地看著敵人,並沒有做出戰鬥姿態。只見鬼子的步兵加快了腳步,端平了手中槍,邁著整齊的步伐,在泥水中前進。前邊的掩護部隊走在前面後邊的大車、騾馬隊慢慢跟上來。前後拉開了一段距離。

  戰士們眼睛裡在冒火,看著敵人一步步走近,只差一百米……五十米……

  二十米,只待攻擊令下。戰士們已急得快忍不住了。子彈已上了膛,食指在扣著板機。

  「通知部隊,把前邊的步兵放過去!」三營長冷靜地向身旁的傳令兵說。

  敵人的步兵走過去了。輜重隊越來越近。

  刹那間,槍聲大作,殺聲四起,山崩地裂,血肉橫飛。沒等敵人回過神來,八路軍戰士已沖上公路和日軍進行肉搏了。

  第十二連四班戰士楊紹清,與包圍上來的敵人拼刺刀,連續殺死六個敵人,自己的左腿也挨了三刀。

  「划算,敵人捅我的腿,我捅他的肚子!」他心想。

  鬼子被打得暈頭轉向,狂呼亂叫,慌作一團,「皇軍」的威風不見了。

  走在前頭的敵人,趕快回援。哪知三營早已為他們準備了陷阱。一陣機槍掃射、手榴彈的爆炸,便把他們送上了西天。

  僅僅兩個小時就解決了戰鬥。

  敵人逃走一部分,被打死二百多名。

  村民們趕來了,與戰士們一起收拾戰利品。

  一個戰士拾到了敵人丟下的膠捲和相機。他拿起來,不知何物,正納悶間,不知誰喊道:「這是照片呀?」

  「快來看!這是照片!」戰士們笑著,搶著。他們小心翼翼地用手揭開膠捲的封紙,展開,再展開,可是什麼都沒有,全是空白。

  「這是空白膠捲,還沒照過呢?」這時一個戰士忽然明白勝利品由四百多名戰士和群眾整整搬了一天一夜。

  「打勝仗,叫我們搬幾天幾夜的東西都樂意。」老百姓說。

  「日出東海,」一個老漢唱開了,「日落西山!」意即從東海過來的日本鬼子將要在山西走進墳墓。

  這次戰鬥,第三營犧牲了一個連長,一個通訊兵和三名戰士。部隊開會追悼死者和慶祝勝利,又召開全團班以上的幹部戰鬥評議會。滿臉鬍子的陳賡說:「這一仗雖然勝利,但這只是一個開端,我們還要繼續作戰……」他說,「遊擊戰的實質,是大踏步的前進,大踏步的後退,有時走大路,有時走小路,有時分散,有時集合,要遊要擊,不遊不擊,反受打擊——這是經驗告訴我們的……」

  陳賡講到這裡,只見一個通訊員跑進會場,送來了封信。他接過信打開一看,當眾朗讀:「敵人又有兩個連到了七亙村,有向我前進之勢……」他說:「不講了,準備打仗!」

  原來敵人在七亙村遭到襲擊後,一面派出部隊到七亙村收斂死屍,一面整頓部隊集中力量準備西進。

  娘子關失守,日軍又蜂湧而至。

  劉伯承提出可來個重疊的伏擊戰。

  陳賡提出自己的主張。他說:「常言道,一回遭蛇咬,十年怕井繩。敵人挨了第一次襲擊,第二次會提高警惕。況且時間才隔一天!」

  三營營長也提出疑問。

  對此,劉伯承說:「川岸文三郎不是傻瓜,他不但懂得現代軍事科學,還熟讀了中國的孫子兵法。他懂得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按常規,他才被咱們打敗了,絕不會原地接著搞第二次伏擊;按常規他才吃了虧,絕不會第二天又來。他第二天又來,在他看來是出奇制勝,我們在原地設伏,便是奇中之奇,以奇制奇。他跑不了的!」

  聽了劉師長的分析,陳賡和三營長連連點頭。

  陳賡根據劉伯承的指示,叫第三營繼續利用七亙村附近有利的地形,在離原來的伏擊地稍偏西一點,更巧妙地隱蔽起來。

  望著起伏的山嶺,戰士們心想:這一回是否要撲空?

  十一時,一百多名日軍騎兵出現在七亙村。他們探頭探腦,用機槍掃射四周叢林。隨後是輜重隊,後面跟著二百多名步兵。

  陳賡在觀察所裡感歎:「劉師長真神了!」

  三營的指戰員看著敵人搜索、觀察了半天也沒發現情況,幾乎要笑出聲來。但不能笑,只能緊緊地貼在地上,沉著,鎮靜,瞅著敵人往伏擊圈裡鑽。

  敵人一步一步走近伏擊圈。戰士們的心越來越緊張。

  一聲令下,機槍,手榴彈,一齊冒煙。戰士們個個如猛虎下山,撲上公路。

  戰鬥到夜間結束,敵人又傷亡一百多人。我軍繳獲一大批戰利品。

  「又打勝仗了!」老百姓奔走相告。

  就這樣,陳賡指揮部隊,三天中間,以一個營的兵力,在同一地點,連續伏擊兩次,殲敵四百多。經過這兩次戰鬥,一團人都換成了「日本裝」,大部戴上了鋼盔,穿上了黃呢大衣、皮靴,扛起了嶄新的日造「三八」式步槍,很多人還騎上了高頭大馬。連在太原向閻錫山要不到的中國印製的山西和華北軍用地圖,也都從敵人手中得到了。

  看著歡騰的戰士們和喜形於色的老百姓,陳賡心中對劉伯承師長又生出幾分敬佩:三天兩次伏擊,同一地點,別人不敢,敵人不料,劉師長全做了。

  10月30日,日軍突破娘子關,向陽泉、平定進攻,正面戰場節節敗退。

  太原岌岌可危。

  為打擊西犯之日軍,陳賡奉命率三八六旅進抵昔陽。利用黃崖底的有利地形,對敵以猛烈的火力奇襲,三八六旅僅以三十餘人的傷亡,斃日軍五百餘名,戰馬四百多匹。

  十一月初,日軍又被陳賡部襲擊。敵死傷二百五十多人。

  至此,陳賡率三八六旅從1937年10月22日至11月7日,半個月時間共指揮作戰二十六次,殲日軍一千四百多人,取得了對日軍作戰的初戰勝利。

  三八六旅初露鋒芒。

  1938年2月,敵人調集平漢、同蒲、道清線上的日軍三萬餘人,配合津浦路上日軍的進攻,向晉南晉西發動攻勢。敵軍一路由太原南下,一路由東陽關西進,取得長治,鉗擊臨汾。國民黨正面戰場望風而逃,日軍所向無阻。

  整個山西戰場,幾十萬國民黨軍隊,丟下廣大國土和人民,棄甲曳兵爭相搶渡黃河逃命。

  此時,一二九師奉八路軍總部的命令,將各主力團集中,向正太線東段進攻,以鉗制向晉南進攻的日軍。

  2月19日,劉伯承召開旅級幹部大會,研究鉗制日軍進攻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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