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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在陳賡細緻而耐心的指教和幫助下,宋再生很快便熟悉了這方面的工作。幾天後,楊登瀛把宋再生引薦給錢大鈞。錢大鈞看了二話沒說,從此宋再生在淞滬警備司令部當上了第四號政治密查員,打入英法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偵緝處。

  一天,宋再生走在街上。一個人神秘地把他拉到一僻靜處:「宋先生,好事,天大的好事!我有一位朋友,探聽到了共党要人的行蹤,他想親自見你!」

  「這樣的情報天天有,沒什麼新鮮!」宋再生不屑一顧。

  「宋先生,我那位朋友探聽到的可是中共大人物!」

  「好吧,明天同一時間,你帶他來長樂茶社見我!」

  第二天,這人果然帶來一位姓黃的年輕人。見到宋再生,此人連忙說:「我可以幫助你們抓到共產黨江蘇省委書記羅邁,請問我可得多少賞金?」

  「羅邁!」宋再生的心都提了起來。

  羅邁是李維漢的化名,正是國民黨反動派極力追捕的「共党要犯」。

  宋再生瞟了一眼這個貪財的傢伙,問道:「消息可靠麼?」

  「絕對可靠,我黃某拿性命擔保!」

  「那好!後天咱們這裡見。賞金少不了你的。」

  打發那人走後,宋再生將此事秘密報告陳賡。

  陳賡聽後,想了一下說:「好,到時候你把那傢伙帶到大東旅杜,看我的!」

  大東旅社。宋再生帶那位姓黃的傢伙走了進來。

  這時,身穿黃呢軍裝,裝扮成國民黨高級軍官的陳賡出現了。宋再生介紹說:「這位是我們司令部的王參謀長,你可跟他去見司令!」

  陳賡開車帶著姓黃的到了預定地點。

  「下車吧,黃先生,我們司令正在那裡等著你呢!」

  陳賡停下車說。

  姓黃的抬頭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只見此處非常僻靜,不覺心頭打了一個冷顫。

  未等那位姓黃的傢伙進屋,顧順章帶三名紅隊隊員就撲了上去,陳賡順手把門關死。顧順章拔出匕首,直向他的胸膛刺去。叛徒「啊」地一聲,命歸黃泉。

  1929年5月21日。上海火車站。

  陳賡身穿一件灰色的絲綢長衫,綢褲,布鞋,扮作商人模樣,來到火車站。由於中共順直省委屢遭破壞,陳賡受命前往天津酌情建立特科組織。

  列車徐徐啟動,在一聲長嘯中離站向天津駛去。

  陳賡剛上車,就發現幾個國民黨高級將領。他怕遇到熟人,連忙走到前面一節普通車廂,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把帽沿拉下遮住半個臉佯裝睡覺。

  「陳先生,我們錢軍長請你到他那裡去坐坐!」這時突然有人走過來對他說。

  一聽這話,陳賡就知道被原黃埔教官錢大鈞盯上了。他連眼都沒睜,一動不動,好像這話不是對他講的。

  「陳先生,我們錢軍長請你去坐坐!」那人又重複一遍。

  「你認錯人了,我不姓陳,是做生意的,根本不認識你們錢軍長!」陳賡抬起頭來,認出說話的是國民黨的一個馬弁。

  馬弁離去。

  一會,錢大鈞竟親自來了。「哈,我沒認錯吧!快,到我車廂裡坐坐。」

  說著掀開陳賡的帽子不由分說挽起陳賡的胳膊就走。

  「你們看,我捉來一個活共產黨!」錢大鈞對同行人說。

  「我早就不幹了,現在做點生意,準備找胡宗南去想點辦法。」陳賡微微一笑,表現非常輕鬆。

  「怎麼,你改邪歸正了?」

  「共產黨嫌我落後,不要我了!」

  接著,陳賡有意把話題扯到黃埔的往事。

  「那次校長遇險,多虧你搭救,還幫了我一把。」錢大鈞回憶說。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陳賡見目的已達到,故意表現毫不介意,腦子裡卻在思考著如何脫身。

  車到徐州,陳賡說:「我該在這裡下車了。」他在人叢中轉了幾圈,偷偷地又鑽進一節離錢大鈞很遠的車廂。

  列車又開動了。

  他剛一坐穩,那個馬弁來了。「陳先生,我們軍長請你去!」

  「你在我面前搞鬼!你說你不幹了,我還不瞭解你,你是不會變的!」

  錢大鈞一見陳賡就說。他在陳賡下車後派人一直在跟蹤。

  「哎,像我這樣的人,就是幹也不會被重用,不然的話,早讓我掌握兵權了,而現在只落得四處漂流。」陳賡含糊其詞,一副不得志的樣子。

  「你安心坐你的車吧,念在黃埔的舊情,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不過,我勸你還是收斂些,校長很注意你,被他發現可就不好辦了。」錢大鈞懇切地說。

  「嗨,看你說到哪去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過不去的,我還能信不過你!」

  陳賡避開他的話題。

  車到天津,錢大鈞果然沒有再為難他。陳賡那副似是而非的態度,使錢雖有懷疑,但確實沒搞清他的真實身份。錢大鈞念往日的恩情,對陳賡網開一面了。

  1929年8月24日。軍委秘書白鑫家中。

  彭湃、楊殷等人按約定時間,準時來到這裡集會。

  白鑫及其妻子王英殷勤地招待大家。

  大家正熱烈地討論著,突然,數十名荷槍實彈的巡捕和敵特沖進來,包圍了會場。彭湃、楊殷等五人全被帶走。為掩人耳目,白鑫也被當場押走。

  事後查明,白鑫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向國民黨市黨部秘密自首。這次在他家中開會就是他一手策劃的陰謀。

  出事那天,陳賡和周恩來都因有急事未到,才倖免於難。

  這天,陳賡辦完事回來。路上,一個跟他混得很熟的特務悄悄對陳賡說:「王先生,這回你等著看吧,用不了幾天陳賡就得落在咱們手裡。」

  陳賡一驚,卻故意裝作沒事似的打哈哈:「你別又跟我在這兒瞎吹,懸巨賞都沒抓注人家半個影兒,還吹呢?」

  「你不信?」那特務認真地說,「他們裡邊有個姓白的到市黨部秘密自首了,他認識很多共產黨的大頭。」

  陳賡聽了差點叫出聲來,急忙趕到軍委辦公室,才知出了事。他立即指揮有關人員迅速轉移,又馬上與楊登瀛聯繫,叫他前去打探。

  當天晚上,周恩來主持召開了緊急會議。陳賡接受了兩個緊急任務,一是營救彭湃等被捕同志,二是偵察白鑫的行動。

  楊登瀛打聽到彭湃等人關在公安局小北門外一拘留所裡,並告訴陳賡,8月26日,公安局要對彭湃等人進行「審訊」。

  陳賡聽到這一消息後,一面派人住到偵緝隊附近進行偵察,一面與楊登瀛共同謀劃,讓楊登瀛利用參加「陪審」的機會,帶一個彭湃認識的同志去,站在楊登瀛背後,暗示彭湃,組織上正在營救他,使他有所準備。

  那天,對彭湃等人的審訊開始,楊登瀛在「審訊」時氣勢洶洶,大罵共党分子,卻非常巧妙地把黨的意圖暗示給彭湃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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