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船王盧作孚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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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夏,新上任的川軍第一軍賴心輝部佔領瀘州,楊森倒臺。盧作孚的教育科長被免職。同年秋末,川軍第1軍和第2軍激戰。楊森幾經輾轉,投靠吳佩孚,1923年乘四川內亂混戰之機,率部返川,年底攻入重慶,次年初陷成都。1924年5月25日,經吳佩孚保薦,楊森出任四川軍務督理兼攝民政。 因此,盧作孚能受到楊森如此賞識,必有他的不凡之處。 隨著楊森的倒臺,盧作孚的「教育救國」試驗也隨之中斷。盧作孚兩度初試身手,「每每隨軍事上的成敗」而相與「沉浮」。儘管他感歎「紛亂的政治不可依」,但是在他以後的歲月活動中,仍未逃脫政治的漩渦,而是更加適應了政治上的變化。 盧作孚揉合洋務運動以來資產階級改良主義以及西方19世紀早期空想社會主義思想,最終融「教育救國」和「實業救國」為一體,把物質建設和社會組織的「現代化」聯繫起來,提出他的「新的集團生活」和「現代化」的設想。後來創辦民生公司,就是他這個設想的試驗。 在盧作孚一生的足跡裡,曾經有一行筆直而又堅實的腳印。突然,在這行腳印邊上,又出現了一行新的腳印,平行地向前,直到隱沒在一片灌木叢中。一個人的成功並不是偶然的。讓我們回到腳印開始的地方。 〖第2章 懂事的小啞巴〗 盧麻布賣完布回家時,八歲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小啞巴 1893年4月14日,農曆二月二十八日,合川縣北門外楊柳街曾家祠堂內,潮濕、狹窄的一間破舊的屋子裡,圍了一大堆女人。女人們七嘴八舌地嚷道: 「出來了,出來了。」 「再使點勁!」 話音剛落,小屋內傳來一陣嬰兒咿呀咿呀的啼哭。 「恭喜你呀,麻布,你媳婦又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你真是有福氣呀。」半老徐娘的接生婆滿面春風地對蹲在門檻上的一個男子說。 男子欣喜若狂,從地上彈起,沖進裡屋。他的身後,傳來接生婆的喊聲: 「別忘了請我喝滿月酒!」 「別忘了給孩子取個好聽的名字!」另一個女人笑吟吟地囑咐道。 孔子說:名不正,則言不順。可見一個人的名字對其一生何等重要。窮人家雖窮,還不至於窮到孩子的名字也取不起的地步。窮人家的孩子出世的頭等大事即是給孩子取名。因此,給初生的孩子取名,不次於結婚嫁女,儀式分外隆重。 附近最有學問的老先生請來了。 精精瘦瘦的老先生正襟危坐,眯著眼,手捋八字鬍,沉吟半晌。當老先生雙眼從老花鏡後再度睜開時,將長辮子往身後一甩,慢條斯理地開了金口: 「他哥哥叫麼子名字呀?」 「志林,盧志林。還是……」 「嗯,好,好。這名不錯!志在……」老先生健忘得快,記起也快。他忽然憶起「盧志林」這名字不也是自己給取的嗎!哪有自己吹噓自己取名好的,豈有此理!於是,老先生話鋒一轉: 「叫作孚吧,盧作孚。做一個為人所信服,深孚眾望之人——如何哇?」 「好,好。老先生您請入席。不過,還想給孩子討個小名,勞先生費心。」 「小名就叫『魁先』吧!」老先生不容置疑地說:「大名盧作孚,小名魁先。」給孩子取完名字後,老先生臉上不免露出幾分得意神情。 鬥大的字不識一個的盧麻布不知這「魁先」二字何意,小個問道: 「不知這兩個字怎麼寫?請老先生指教。」 「魁,為首者,北斗七星之第一也。先,也就是先後之『先』。」 盧麻布似懂非懂,連連點頭稱好。至於「魁先」二字怎麼寫,還是不知道。 我國很多地方,未成年的孩子稱小名(乳名),稱大名(學名)只在學校裡才能聽到。 盧作孚的幼、少年時代,大人小孩都叫他「魁先」。 盧麻布賣完布回家,前腳還沒邁進門檻,就聽到屋裡傳來妻子的慟哭聲。 「魁先,魁先,我的兒呀!是娘害了你呀……娘該死,娘該死呀,嗚——」 盧麻布一驚,扔下肩上的擔子,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屋。 「怎麼,怎麼了?魁先怎麼了?」 妻子緊緊地抱著二兒子魁先,眼睛已哭得紅腫。 盧麻布一把從妻子懷裡抱過兒子:「魁先,你怎麼了?快告訴爹。爹回來了,你不認識爹了嗎?」 兒子魁先滿面病容,一雙無神的大眼直勾勾地望著父親。 「娃呀,你說呀!你怎麼不說話呀!」 「是我害了娃呀!」母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你走後娃就病了,沒錢去抓藥,我就在道邊采了些草藥,回家熬了給娃喝。娃倒是救活了,沒想到卻不能說話,成了啞巴,嗚——」 「你——」盧麻布猛地掄起一隻拳頭——那拳頭在空中突然停住了——一隻小手輕輕地搭在了父親的臂上。 那小手似乎在哀求,在訴說。 「爹,你不能怨娘!」大兒了志林在一旁說,「不是娘,弟早死了咧!」 「不怨你娘,爹誰也不怨,怨命。爹的命苦哇!」 當家的男人一哭,全家人複又哭成一團。 夜已很深了,聞訊前來的四鄰八舍鄉鄰早已陸續散去。淚水、安慰和同情畢竟不能化解殘酷的現實。 一個天真、活潑、懂事的8歲的孩子,突然間變成了一個不能說話的小啞巴。盧麻布無法接受這種命運的打擊。 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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